“我聽邵師的,讓我殺誰就殺誰。”有少年說道。
“我也聽邵師的。太厲害了,長沙王披頭散發,被邵師步弓指著,動都不敢動。”
“哈哈。前天剛來時,我還有些震撼呢。經過這一遭,大失所望,殿室是不錯,但住在里面的都是什么人啊?”
“天子是不是尿褲子了?”有人低聲問了出來,說完,干咽了口唾沫,仿佛如此編排天子是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但他還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邵勛看了看遠去的馬車,又看了看周圍,還好,沒有人。
見邵師如此謹慎,少年們齊齊低下了頭,不過相互間還有眼神交流。
他們心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打碎了,不僅僅是皇權的神圣性,還有衍生出的許多東西。
比如,世家子弟是天上人,博學多才,揮斥方遒,其他人只配跪在他們腳下歌功頌德——別笑,這時候很多人這么認為,階級間的差異大過鴻溝,以至于精神層面都被奴化了,認命了。
但現在呢?
荀邃輕而易舉地被長槍捅死。
司馬乂披頭散發,身體顫抖,最后被他們綁死狗一樣綁了起來。
上官巳扔了佩刀,跪倒在地,刁協、嵇含、王承等人也跪了下來,而他們拿著武器,威風凜凜地站著。
原來,天上人也會怕,也會死,也會求饒……
他們并沒有多厲害。
只要我們學好邵師教授的文武技藝,日夜苦練,敢打敢拼,就能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他們面前,俯視他們。
這樣一種異樣的快感,真的讓人沉迷。
“抬起頭來。”邵勛看著眾人,說道:“我的兒郎,不比任何人差。你們學習的東西,甚至比牽秀、張方部隊里的隊主、幢主還要多。打贏他們,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也不可驕傲自滿,回去后,該學習學習,該訓練訓練,該勞動勞動,以待天時。”
“諾。”所有人都抬起了頭,大聲應道。
“不要亂說話。”邵勛又道:“咱們還很弱小,不能太張揚。可以和同袍們說說戰斗的經過,但不要外傳,咱們自己人知曉怎么回事就行了。更不要談論天子,記住了嗎?”
“記住了。”
“回去有好吃的。”邵勛展顏一笑,道。
少年們小小地歡呼了一下。
邵勛則哈哈大笑。
匈奴、羯人有部落,這些少年其實就是他的“部落”,雖然還很袖珍,規模還很小。
東海部落么?隨便叫什么名字,都無所謂了。
這個“部落”以他為核心,有文有武,自成一體,同窗、同袍、同鄉三大要素俱全,內部凝聚力非常強。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斷提高地位,掌握更多的資源,慢慢積攢本錢,積累人脈。
最后,就像他對少年們說的那樣:以待天時,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