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弟弟不愧是青淵主最寵愛的血親,”一名高個瘦削的魘魔酸溜溜地說道,“不僅有個媽,還有個什么春的地方,又來了個先生,我們這些哥哥是不及的咯。”
他陰陽怪氣,先生卻是聽懂了,漸漸反應過來,這是在暗淵,一個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
先生雙腿一軟,倒在地上,雙眼發直,顫聲道:“各,各種大王,饒命,老夫馬上就回北垣。”
背簍被推倒了,散落了一地的書籍。
“誒,先生,我可以這么叫你嗎?”高個魘魔走過來,拍拍先生的肩膀,撿起散落的書,“這書怎么讀啊?”
他不識字,書也拿反了。
先生已然說不出話了,淚水奪眶而出,整個人都在不停的發抖,“求求你放過我,我還有,還有……”
他緊緊閉上嘴巴,涕淚縱橫。
“別怕嘛,我們也是好學的學生啊,”高個魘魔把書遞到先生面前,“先生,不如教教我們這愚笨的學生吧,我們也想跟黎昭弟弟一樣,學做人呢。”
黎昭在北垣上行了許久,才找到一座小鎮,既是有人煙的地方,應當就是先生的家了。
他未作停留,又照著原路返回。
來到先生房前時,黎昭停下了腳步,雪白的鼻翼翕動,聞到了血腥味。
在暗淵血腥味很常見,可是先生房前的血腥味過于濃烈,也過于新鮮了,還聞到了純種魘魔特有的氣味,那混雜著死亡、邪惡的特殊味道。
黎昭面上的皮肉緊繃了一瞬,深色的瞳仁豎立,如一根細針,兩只眼瞳只剩下了璀璨的金色。
他走得很慢,輕輕地推開了先生的房門。
“喲,弟弟,哦不對,少主,您回來了?”高個魘魔一直是玩世不恭的表情,蒼白的嘴角還留著一縷鮮血,他舔了舔,低頭皺眉道,“老頭子也太臭了一點也不好吃。”
黎昭沒什么表情,瞳仁仍舊豎著,純金色的眼眸襯著他的肌膚白得透明。
他的長相繼承了母親的絕色美貌,同面前高大威猛的魘魔相比,顯得過于柔美了。
“不好吃,你還吃?”黎昭的聲音很輕,習慣上揚的尾音有點顫抖。
被稱為大哥的魘魔笑了,說道:“我們也不是故意吃掉弟弟的先生,老二也想學你讀書,可惜那先生只顧著哭,這樣沒用的凡人還是被吞進肚子里比較好。”
黎昭精巧的喉結動了一下,似乎也引起了饞意,問得很認真:“你也吃了?”
“大哥嘴刁,吃了那先生的內臟,”矮個魘魔捂著鼓起的肚子,說道,“我只搶到那只腳,就在我胃里呢,嗝。”
“弟弟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高個魘魔舔著手指上的血,“青淵主寵著你,可不是讓你養個凡人在暗淵,哎不對,你跟你娘親,也是凡人。”
黎昭往前走了一步,彎腰撿起了被血浸shi的一本書冊,那是先生要教他的《蒙求》。
抹去上面shi冷的血,黎昭翻開魔角
暗淵其實并不是深淵,而是一道分叉出無數支流的河流,濃稠到至極的血色隱約透著暗紫,似活物般緩緩挪動,大大小小的氣泡咕嚕咕嚕冒出河面,吐出不詳的暗色煙霧。
有道并不顯眼的細小支流的盡頭位于北垣的邊界,再往遠處就能吹到寒冷刺骨的朔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