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見到那人時,林昭死死咬住了下唇。
那位流月少年阿貍穿著一身輕薄紗衣,站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只是林昭能看見他垂在身側手掐得很緊,幾乎都能見到掌心的血跡。
從馬車上陸續下來十余位流月族人,皆是輕紗薄衣,有些流月族人的身上甚至還有清晰可見的鞭痕。
夏公公笑道:“白將軍,這些美人可都是陛下的恩澤,也都是你麾下戰士的老相好,怎么能將他們趕出軍營,京城里不安全,萬一磕著碰著,您的戰士可就心疼了。”
白驍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陰沉。
他的軍隊紀律嚴明,京城中的校場卻不是他能掌控,那些犯事的士兵已被軍法處置,滯留在軍中的流月族人也被他連夜送走安置,可他低估了皇帝的愚蠢。
白驍能明顯感受到身旁之人正在強行壓抑著怒火,他心里前所未有的煩躁,望著那群遍體鱗傷的流月族人,冷聲道:“既然如此,多謝陛下好意。”
夏公公完成了差事,得意至極,還想著皇帝的叮囑,說道:“陛下還說了,這些賤奴身體嬌貴,必要好好操練,這馬車奴婢就帶回去了。”
他駕著馬車,迫不及待地回皇宮復命。
在出發前上演了這么一出鬧劇,差點延誤行軍時間,白驍面沉如水,一言未發,騎著馬行至了軍隊前方,做出了一個出發的手勢。
軍隊無聲前進。
那些流月族人只能跟在軍隊后方,他們身上都有傷,走得緩慢,可隊伍最后方還有皇宮派來的監軍太監,他們只能相互攙扶著,勉強跟上隊伍。
連續走了半日,一名流月族人終于承受不住,差點暈倒。
阿貍扶住了他,心急如焚地沖著身后的監軍喊道:“大人,大人,他暈倒了,我們能不能歇息片刻?”
“休息?”其中一名監軍尖聲冷笑道,“本官都沒休息,哪里輪得到你們這群賤奴休息,反了天了!”
阿貍氣得臉色煞白,他性格倔強,也是被這群太監打得最多的,身上到處還帶著傷,怒氣上頭,眼前也是一陣陣發黑。
“怎么了?”
林昭騎著綠云,故意調慢了步調,落在了隊伍的后方,聽到流月族人傳來的動靜,立即騎著馬逆行到隊伍最后。
他今天穿著一身暗紋黑衫配著青玉腰封,騎著威風凜凜的駿馬走來,同阿貍一比,簡直是要將他們低賤到了塵埃里。
阿貍瞪著他,愈發憤怒,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的賤貨,你來干什么!”
林昭這段時日成長了許多,對任何人的目光都能做到淡然處之,可被阿貍一罵,頓時眼圈泛紅,低聲道:“我是想來幫你們……”
阿貍高聲道:“不需要你假惺惺,滾!”
其他流月族人見到林昭,也是怒目而視,他們好不容易逃離了魔掌,又不知為何還是被抓了起來,如今落了個這般凄慘的下場,對比這貪生怕死的皇子昭,他們內心愈發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