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殺了自己之后,白解塵在暗淵中尋了七天,在最后一天的時候,他是否絕望到無以復加。
當初,白解塵封印了暗淵,黎昭的靈魂也被禁錮在了暗淵之中,那是一個黑得可怕的地方,黎昭的靈魂孤零零地浸泡在暗淵之中,天地俱靜,只能聽見粘稠河水的細碎流淌聲。
在剛剛沖破封印的時候,黎昭滿心都是復仇的欲望,完全忘記了,那封印恰好能讓他的殘魂在暗淵中得以滋潤。
也幸好,他的靈魂僅僅過了二十年就恢復了生機。
如果他的靈魂要滋養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根本是一個無可估量的數字,那白解塵又當如何自處?
若將他換做是白解塵,黎昭怕是一年都無法等待。
他放緩了腳步,逐步走進了偌大的寢殿之中,殿內空無一人,殿外分明是晴空萬里,殿內卻彌漫著一股無處說的凄涼。
黎昭刻意隱蔽了氣息,他貓著腰,偷偷地走到了后殿,正是他之前療養的居所。
如同黎昭所料,白解塵沒有離開,他正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之中,背對著黎昭,負手而立。
白宗主今日穿得是屬于應天宗主的衣袍,寬袖長衫,雪袍潔白無瑕,猶如皚皚雪山威儀不可侵犯,但黎昭卻偏偏看出幾分寂寥。
黎昭屏住了呼吸,輕輕抬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白宗主的身后。
他的鼻間縈繞著獨有的松雪熏香,清新冷冽,距離天下無敵的白宗主十分近。
換作是旁人,悄無聲息地湊到白解塵身后,恐怕是自尋死路,但黎昭的隱蔽身法特殊,白解塵似乎根本沒有發覺。
意識到計謀得逞,黎昭的嘴角微微翹起,緩緩伸出雙手,踮起腳尖,迅速地捂住了白解塵的眼睛,俯在他的耳旁,輕聲道:“猜猜我是誰?”
他一旦心情愉悅,聲音格外動聽,言語之間像是夾著蜜糖。
白解塵被人突然“襲擊”,沒有絲毫慌亂,他以極其微弱的幅度垂下頭顱,似乎是想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賊敢偷襲天下第一。
黎昭緊緊捂住,分明被手掌蓋住了雙眼,但他卻明顯能感受到白解塵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掌心的肌膚柔軟,黎昭能感受到白解塵高挺筆直的鼻梁,像是在撫摸著一尊完美的雕塑,而鼻梁之下,線條弧度優美的嘴唇略帶著幾分淡色,讓人輕易聯想到清晨的寒露。
能肆無忌憚地湊近白解塵,膽大包天地遮住他的雙眼,惡作劇般地讓他猜誰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