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舟停在半空,黎昭同白解塵落在了山腰小徑上,他們剛一落地,皆是察覺到了異樣。
這里太安靜了,安靜得似乎有些詭異。
繁茂的樹林間應當有呦呦鳥鳴,山徑兩旁或許會有好奇的松鼠,傍晚的微風會吹來飯菜的香味。
但黎昭與白解塵兩人什么都沒有聽見,就連風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白解塵和黎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警惕。
“小心,此地似乎有什么東西。”白解塵說道。
黎昭則是不言不語,在渾身的不自在中,他還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兩人皆被此地的靜寂提起了萬分的小心,緩慢地行走在山間小徑上,路過了一間間屋舍,能看出此地并無人居住,但所有的房屋內的陳設都是干凈整潔,看不出絲毫荒廢的跡象。
他們沉默地走了一路,拐過了一處彎道,黎昭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一處山間的平地,一間破落的草舍位于中央,外頭圍著一圈柵欄,晾衣架上曬著幾件衣服,沒有風,衣衫也紋絲不動,一滴滴水珠落在了石地上。
黎昭從未見過此間草舍,可他還是認出了。
他和寶珠夫人在恰三春的草舍,同眼前這間草舍竟無半分差別!
就在他駐足之際,房舍之中走出了一名婦人。
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不下一絲痕跡,依舊是美得驚人,荊釵布裙難掩國色,正是黎昭的娘親,寶珠夫人。
她或許是聽到了外頭的動靜,正要出門查看,在看見院落外站著的黎昭與白解塵時,寶珠夫人的臉色霎時慘白無比,她的手死死攥著門沿,臉上又是驚恐又是震驚,淺色的眼瞳望著黎昭,顫聲道:“黎昭,你,你沒死?”
寶珠夫人的眼神絕對不是面對一位起死回生的孩兒應有的眼神,那眼神狠狠刺痛了黎昭的心,他沉默地點頭,最后說了一句:“是的,我沒死。”
“太好了,”寶珠夫人臉上的驚恐與震驚并未消散,嘴角卻勾起一道勉強的笑容,她沾滿水珠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道,“太好了,昭兒,你沒死。”
她對著黎昭招招手,溫柔地笑道:“來,讓娘親好好看看你。”
黎昭恍惚間宛如回到了小時候,他經常同魘族們爭強斗狠,弄臟了衣物之后,站在院落門口,不敢回來,那時候的寶珠夫人雖極不情愿,但也是沖著他招招手。
他的腳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隨即就被人握住了肩膀。
一道強橫無比的劍氣霍然橫亙在了黎昭與寶珠夫人之間,猶如一道霸道的天塹,而在劍氣釋出的一瞬間,整個山峰連同著天空都似乎都跟著顫抖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