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周府花廳設宴之后,蘭澤便覺自己身體大有好轉,遂時常在旁側院落走動。
今日午后,她忽感身體疲乏,便在軟榻上小憩。恍惚間,只聽得有人掀開了帳幔。
平心而論,蘭澤向來睡眠淺淡。當周韶目光與她相對,似也被嚇了一跳。
蘭澤打量他的臉色,見他較之往日更顯容光煥發。想來也是,那日以黎白苗燉成的補湯,周韶食用最多。只是他神情有些古怪,總不敢直視自己。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蘭澤心想,自己既已身體康復,便不該再與周府眾人糾纏,當盡早離去。
“看縣主氣色,身體想必恢復不少。”周韶輕咳一聲,目光漸漸飄遠。
柔霧色的紗幔隨風飄動,映得他的臉泛起一層淡紅。
蘭澤對他貿然闖入女子臥房的行徑,心中頗為不悅。
她披上外氅,緩聲道:
“多謝侯爺照拂。只是侯爺讓膳房所煮補湯,莫不是藥材添加過多,以致藥性相沖?”說罷,蘭澤面露無奈,“實不相瞞,此次前來只為買藥,侯爺既已盛情款待,我便讓侍女將藥錢送來,可好?”
此前銀秋被帶走時,蘭澤曾強硬要求周韶讓銀秋留在身邊照料自己,然周韶并未應允。于這幾日里,蘭澤見周府眾人并無加害之意,甚至還送來補湯,她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聽聞蘭澤的話語,周韶面露不悅,他徑直將她拉至桌旁,再次拒絕了蘭澤的請求,反而命小廝取來一沓木牌。
蘭澤無可奈何,她坐在案前,只能看向眼前的木牌。
她從未見過這等物件,當好奇地拿起端詳時,上面繪著的彩繪花紋,她也全然不識。
“縣主莫急著走,不如陪本侯玩會兒牌。”周韶說著,目光忽然一亮,盯著蘭澤的眼睛,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我們不妨賭上幾把,如何?”
“我從未玩過牌,什么牌局都不通曉。”蘭澤直言道。
“這有何難,本侯教你便是。只是咱們二人對坐,便玩得簡單些。”
“……侯爺,我對dubo、打牌之事毫無興致。若真要打牌,便全憑運氣,你也不必教我玩法。”
周韶聽聞蘭澤此言,欣然應答了,遂教蘭澤認了幾張木牌,而后將牌全部攤開,背面朝上,說道:“縣主隨意選幾張,若能選到三張一樣的,便是你贏。每人一輪只可選一張。”
蘭澤心生疑惑:“為何是這般玩法?賭注又是什么?”
“以錢財為賭注,實在無趣。”周韶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蘭澤的臉,“誰贏了,便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且對方須得如實相告。”
蘭澤覺得這游戲甚是無聊,然周韶卻執意拉著她玩。她知曉周韶擅長六博、雙陸,估計也會使詐出千。當下,她倒也好奇周韶究竟想問何事,便決定陪他玩上幾把。
桌面上整齊地擺放著四十張木牌,蘭澤每次都選離自己最近的牌。周韶察覺后,忽然按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往自己這邊帶,口中振振有詞:“縣主,我瞧這張牌定能湊成三張,你試試,若是贏了,也不必謝本侯。”
此時,蘭澤只選了兩張牌,尚未翻開。周韶抓著她的手腕,她也未反抗,只當是一場消遣。
選好三張牌后,蘭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著周韶笑容滿面的模樣,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縣主快開牌吧。”周韶催促道。
前兩張牌是蘭澤自己選的,最后一張卻是周韶代選的,怎么看都可疑。蘭澤摩挲著手中木牌的紋路,狐疑地翻開,竟見清一色的梅花。
“縣主贏了!”周韶興奮地喊道,那模樣,好似恨不得將她抱起來轉上幾圈,全然不似輸家,“好吧,縣主可以問本侯一個問題,本侯定如實相告。”
蘭澤對此滿心疑惑,四十張牌中摸到三張清一色的梅花,概率極低,想來是周韶出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