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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郝湘娥（第3頁）

黃異看得神魂顛倒，如失魂魄，喃喃自語：天下女子，竟有這般美艷的！

從此相思不止，廢寢忘食，竟得了瘋病，不到半年就死了。

竇鴻曾得一種異香，不知其名，問湘娥，湘娥說：我聽說漢武帝時，浮忻國遣使進貢蘭金泥、瑞雀香。那金經百次熔煉，色變白而有銀光，唐人詩里說的

銀燭

就是這個。那香用來熏衣，香氣經年不散；若煉成藥水浸泡百日，點燃后能引來群雀飛舞。看這香形如雀腦，氣味勝過沉檀，大概就是瑞雀香。

竇鴻還不信，等查閱《漢武外傳》，果然有這種香，記載與湘娥所說分毫不差。

又有人來賣瓦爐，要價三百金。竇鴻拿給湘娥看，湘娥雙手捧著把玩，嘖嘖贊嘆：這爐子真美，恐怕是唐末高季昌的東西！據高季昌本傳，他曾得一對美瓦爐，一大一小，色如鴉青，后來把小的贈給羅隱，留大的自用?？催@爐子，形色都相似，真是幾百年的古物啊。

看爐底，果然有

乾化三年重制

六字，正是后梁朱溫的年號。

湘娥還能辨識金玉，曾從容勸竇鴻：金子以滇南產的為貴，玉以于闐產的最溫。但金玉也算不得稀奇，從前石崇有八尺高的珊瑚，馮云有榴花色的瑪瑙，美過白玉，價值連城?？缮汉鳜旇б膊凰阗F重。我聽說良馬志在千里，鯤魚必徙南海。郎君有過人之才，懷英雄之志，既仰慕班超投筆從戎，就該學終軍請纓報國。何不趁時奮起建功立業，卻要守著家園，讓個像程鄭、卓氏那樣的富商呢？

竇鴻嘆息：若不是你真心待我，不會說這番話，我又怎甘心老死于窗下。

于是長吟一首律詩，抒發志向：

無限幽思獨倚樓，那堪時物更生愁。

塞云野草連千里，落木凄風并一秋。

獻賦無才徒企仰，請纓有志尚淹留。

最夸劍氣雙星近，豈讓當年定遠侯。

湘娥也和了一首：

欲舒遠目向南樓，豈為西風起暮愁。

萬里白云橫絕塞，一聲紫雁唳清秋。

書傳圯上休違約，劍嘯床頭好自留。

直斬樓蘭酬壯志，期君談笑獲封侯。

竇鴻還曾讓湘娥作四季閨詞，湘娥提筆就寫：

鵝黃柳色，一抹煙如織。倚遍南樓鶯語寂，又是暮山橫碧。忽聞女伴相邀，踏青準擬明朝。單少繡花鞋子，呼鬟連夜通挑。

其二

簾鉤雙控，時有熏風送。惱殺禽聲宛轉哢。驚起午窗殘夢。分明薄幸回家。醒來依舊天涯。且莫浮瓜沉李。再從夢里尋他。

其三

晚風清切，遠笛聲如咽。坐久莫嫌燈影減，自有半窗明月。欲眠更自遲留，難禁蛩韻啁啾。漫道士悲秋色，深閨豈獨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