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頓時變了臉色,氣呼呼地說:“你怎么這般荒唐,說這種渾話來污蔑我。既然婚期都定了,我怎會不顧廉恥,悄悄溜出書齋,在夜里和你讓那茍且之事,要是真這么淫蕩,還配叫什么閨女!”
崔生道:“你也別發(fā)怒,讓我越想越糊涂,那幾夜通床共枕,說說笑笑,難不成是花妖月怪變作你的模樣來騙我?要想弄明白,問問蕙香就知道了。”
這時天已蒙蒙亮,崔生立刻把蕙香叫到床前,盤問事情的來龍去脈。蕙香被問得沒辦法,只好吞吞吐吐地把實情說了出來。
霞如聽完,長長地嘆了口氣:“自已壞了品行不算,還玷污我的名聲,玉娟啊玉娟,你怎么就這么不成器!”
隨即作詩一首,藏著譏諷的意思,讓蕙香拿給玉娟,詩是:
鶯鶯燕燕自為群,豈許陽臺浪竊云。
慚愧夜深明月下,隔窗私語被人聞。
玉娟一看,就知道是在諷刺自已,也回了一首絕句:
春來那個不情癡,此事還須姊獨知。
蛺蝶愛香原惜伴,蜘蛛因巧故含絲。
霞如看了,微微冷笑:“情意再癡迷,也不能把名節(jié)拋到腦后啊!”
大l來說,姐妹三人中,就數(shù)玉娟韻致灑脫,用情又深,所以愛慕崔生的容貌,才會很快就和他有了私情。她常常臨風(fēng)徘徊,無故皺著眉頭,對著月亮久久佇立,突然發(fā)出長長的嘆息。又或是掀開帷幕露出笑容,在燈下轉(zhuǎn)動著嬌媚的眼眸;趴在枕上求歡,踢動著被底的小腳,那姿態(tài)風(fēng)情萬種,最有美人的韻味。
小鶯年紀(jì)還小,性子卻幽靜美好,作詩有精巧的構(gòu)思,說話帶著幾分詼諧,而且愛花愛得早起,惜月惜得晚睡,最有美人的儀態(tài)。
霞如性子清貞,韻致又飄逸,雖瞧不上崔鶯鶯月夜私會的行徑,卻也憐惜趙飛燕能獨得昭陽宮的寵愛,不輕易笑,一笑就必定是嫣然動人;不喜歡多說話,一開口就必定有深意,最有美人的神韻。可自從知道玉娟的事后,心里便存了醋意,曾作了一首古l詩譏諷崔生:
洛陽有女名莫愁,嫁與盧生貴封侯。
珊瑚掛鏡釵十二,雙坐雙眠向玉樓。
盧家富貴孰可敵,豈乏傾城與傾國。
夫妻戀慕在有情,肯因失愛為顏色。
君不見茂林薄幸司馬卿,文君感詠白頭吟。
又不見洛陽輕薄子,鳴珂娼院拋瑟琴。
從來一瓜只一蒂,豈許移恩別有嬖。
請君三復(fù)宋弘言,下堂莫把糟糠棄。
崔生看了,微微一笑:“我不是司馬相如,你也不是卓文君。古人說‘生則通衾,死則共穴’,我雖說不上有多么賢德,可這話還是記在心里的!但看你這詩的意思,好像事出有因。都是自家姐妹,怎么就不能相容呢?”
霞如板起臉:“別的事都能容,這事可關(guān)乎名節(jié),要是將來夫妻相處,這事怎么說!假使你的妻子被別人勾引,你心里能樂意嗎?”
崔生又笑了:“要是別人的妻子,或許還盼著能有私情;可若是自已的妻子,那自然不樂意了。這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追問呢!”
一天午后,霞如刺繡累了睡著了,崔生正倚著欄桿琢磨詩句,玉娟悄悄地走了過來。
崔生打趣道:“這花草這般柔美嬌艷,真希望能沾沾你的恩澤。”
玉娟應(yīng)聲說:“云散雨停,哪還會進(jìn)襄王的夢里呢。”
崔生立刻上前抱住她,玉娟半推半就,兩人走進(jìn)閣樓,解衣寬帶,一番纏綿悱惻,好不快活。
事畢出來,卻見小鶯悄沒聲地站在門外,崔生迎上去問:“姨姨刺繡正忙,怎么有空到這兒來?”
小鶯說:“最怪那蝴蝶偷花,所以來看看究竟。敢問哥哥,碧桃和蘭花哪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