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小區門口的早餐攤就支棱起來了。油條在油鍋里“滋啦”作響,蒸騰的熱氣裹著面香和油香,在微涼的空氣里彌漫開來,像只無形的手,把睡夢中的人一個個拽到攤前。
牛不催就是被這香味勾來的。他趿著雙半舊的皮鞋,襯衫扣子扣錯了兩顆,頭發睡得像雞窩,卻依舊端著架子,站在豆漿桶前,對著掌勺的王師傅指點江山:“王師傅,你這豆漿不行啊,稀得能當鏡子照。想當年,我在法國藍帶廚藝學院進修,親手讓的豆漿,能治失眠,喝一口,保管你睡得比豬沉,第二天起來還唇齒留香。”
王師傅正忙著翻油條,聞言頭也不抬地回了句:“牛大哥,您那‘催眠豆漿’要是真那么神,給我來一碗唄?我最近總失眠,正愁沒招呢。”
“那得看我心情,”牛不催往旁邊挪了挪,避開濺起的油星,“我那配方是獨家的,里面加了長白山的野蜂蜜、云南的小粒咖啡,還有,反正都是好東西,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喲,這不是‘米其林大廚’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畢塌眼拎著個空飯盒,笑瞇瞇地站在他身后,“今天不給我們露一手?讓王師傅也學學怎么用咖啡沖豆漿。”
牛不催臉一紅,梗著脖子道:“我這是微服私訪,考察民間早餐水平。你看王師傅這油條,炸得太焦,不符合健康飲食標準,回頭我給你寫個改進方案,保證讓你這攤兒火遍全市。”
“那先謝過牛大廚了,”畢塌眼笑著轉向王師傅,“來兩根油條,一碗咸豆漿,多加辣。”
“我也要!我也要!”孝也笑背著個小書包,從馬路對面跑過來,額頭上還帶著汗,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王爺爺,我要兩根油條,一個茶葉蛋,還有一袋甜豆漿!”他說著,把攥在手里的五塊錢遞過去,硬幣在他手心里硌出了紅印。
王師傅接過錢,麻利地把油條裝進紙袋,又從鍋里撈起個茶葉蛋,塞到孝也笑手里:“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孝也笑把茶葉蛋往書包側袋里一塞,舉著油條就往嘴里塞,剛咬了兩口,就被豆漿攤的香味吸引,湊到牛不催旁邊,看著他手里的豆漿碗:“牛哥,你喝的是什么呀?”
“咸豆漿,”牛不催吸溜了一口,故作高深地說,“這是成年人喝的,你們小孩不懂,得就著油條吃,才有味道。”
孝也笑眨巴眨巴眼,從王師傅手里接過自已的甜豆漿,小心翼翼地擰開蓋子,也學著牛不催的樣子吸溜了一口,結果沒控制好力度,豆漿順著嘴角流到了衣服上,白花花的一片。
“哎呀!”他趕緊用袖子去擦,結果越擦越花,像只掉進面粉堆的小花貓。
畢塌眼剛接過自已的咸豆漿,見狀趕緊從口袋里掏紙巾:“慢點喝,沒人跟你搶。你這衣服是想嘗嘗豆漿味?”
孝也笑接過紙巾,擦了半天也沒擦干凈,反而把豆漿擦成了一片淡黃色的污漬,他卻毫不在意,舉著豆漿袋笑道:“沒事,我衣服也想喝豆漿,我分它一點。”
牛不催看著他那副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剛要開口說什么,突然“噗”一聲,他剛喝進嘴里的咸豆漿全噴了出來,原來王師傅的咸豆漿里加了蝦皮,他最不愛吃蝦皮,剛才沒注意,一口咬下去差點沒齁死。
“咳咳,這什么玩意兒?”他咳得直拍胸口,“王師傅,你這豆漿里放鹽了?還是把鹽罐子打翻了?”
王師傅笑著說:“咸豆漿都這樣,你不是‘米其林大廚’嗎?連這都不知道?”
“我那是在法國學的,人家那邊喝甜豆漿,”牛不催嘴硬道,“這咸豆漿,是你們本土化改良的,不符合國際標準。”
畢塌眼正咬著油條,聞言差點把油條噴出來:“合著國際標準不管中國人愛喝咸豆漿?那這標準也太不接地氣了。”他說著,把自已的咸豆漿往牛不催面前推了推,“嘗嘗我的,沒放蝦皮,說不定符合你的‘國際標準’。”
牛不催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結果剛咽下去,就皺起了眉頭:“你這加了多少辣?想辣死我啊?”
“不多,就一勺,”畢塌眼慢條斯理地吃著油條,“我覺得挺香,這咸豆漿是來給我提神的,一口頂三杯咖啡,比你那‘催眠豆漿’實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