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殿內兩班朝臣,孟貴妃心尖猛地一顫。
可救子心切,她索性橫了心,閉目咬牙,噗通跪落,淚珠簌簌砸在青磚上。
“陛下!臣妾這般模樣,實是有難言之隱啊!”
姬帝眉頭微蹙。
月余未見,孟貴妃竟瘦得脫了形,昔年珠圓玉潤的風姿盡失,合身宮裝如今掛在身上,竟似秋風中晃蕩的落葉,骨瘦嶙峋。
不過殿門到御案這幾步,她腳步虛浮,弱似扶風柳,仿佛一陣風便能將她卷走。
到底是相伴十數年的枕邊人,見她這般凄惶,姬帝心底也泛點惻隱。
“你不在琉璃殿安分將養,擅闖此地作甚!”
孟貴妃怔怔凝望著他,苦笑道:“陛下竟這般問臣妾拖著重病之軀而來,陛下當真不知情?”
姬帝眸光陰沉,看不出喜怒。
孟貴妃復又重重叩首。
“臣妾的兒子即將性命不保,臣妾如何能坐視不理?又怎能佯裝無事,在琉璃殿枯等咽氣!?”
她撐著地面起身,雙目通紅,滿是哀怨悲愴。
“陛下,鞒兒也是您的骨肉啊!難道您真要眼睜睜看他被構陷至死!?”
滿殿寂然,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空氣仿佛凝成了冰。
姬帝寒聲問:“你稱他蒙冤,可有實證?”
孟貴妃已然山窮水盡。
父親倒臺,兒子下獄,她明里暗里求告無數,可滿朝文武要么推諉,要么避之不及。
她終于看清,滿朝無人愿蹚這趟渾水。
樹倒猢猻散,人情冷暖,今日算是嘗了個透。
想到這,她只能求到姬帝跟前。
只要姬帝肯松口,誰敢動姬鞒分毫!
孟貴妃撫胸慟哭:“臣妾深知鞒兒,他雖性子高傲,卻絕無謀逆之心!東胡遠在萬里,他何曾與胡虜有交集?若真有不軌,怎會毫無蹤跡?陛下明鑒!除了秋獵時突現的東胡刀客,此前鞒兒與胡虜何曾有半分瓜葛?這分明是有人構陷,欲置他于死地啊!”
姬帝面色愈發陰沉。
他并非沒有疑慮,可接二連三的證據證詞,由不得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