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年遲疑了一下。
“臣回京后,便將陸停舟關在大理寺,等候陛下發落。”
皇帝圣旨上的措辭格外嚴厲,江瑞年拿不準皇帝的心思,但以他做官多年的經驗來看,陸停舟這回怕沒好果子吃,所以將他看管得格外嚴密。
皇帝道:“讓他來見朕。”
“啊?”
江瑞年發出一聲訝異的輕呼。
皇帝說的是“讓”,不是“押”,這讓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怎么?還要朕說第二遍?”皇帝冷道。
江瑞年連忙叩首:“臣這就去!”
他跑出大殿,直到遠離御書房,這才腳下一軟,驚覺整個后背已經濕透。
等候在外的寺丞扶住他:“大人,您怎么了?”
江瑞年抹抹額頭的汗:“去,把陸停舟叫來,陛下要見他。”
說著,他重重掐住寺丞的胳膊,叮囑道:“讓他先沐個浴,換身衣裳再來。”
他這一路的確沒有為難陸停舟,因為犯不著,但也談不上如何優待。
眾人沿途住驛站的時候,陸停舟睡的是大通鋪。
江瑞年有充分理由這么做,他得讓人盯著陸停舟,謹防他逃走。
接連數日,陸停舟的狀態自然不太好。
方才在御書房里,江瑞年聽話聽音,已然聽出皇帝對陸停舟的態度大有不同,加之他借陸停舟的卷宗表功,差點兒被皇帝看出來,心虛之余,恨不能將陸停舟刷洗得白白嫩嫩,再送到皇帝面前。
江瑞年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離開御書房,皇帝就對李貴道:“朕記得,江瑞年和老二一直走得挺近?”
李貴點頭:“二殿下奉命督辦寧州貪腐案時,與江大人打過幾回交道。”
皇帝哼了聲:“他還把朕賜下的貢茶分給江瑞年,江瑞年又拿那幾兩茶去拉攏陸停舟。”
李貴笑笑:“陛下好記性,奴婢都差點忘了此事。”
“他們一個個當朕眼瞎耳聾,以為朕就那么好糊弄?”皇帝看向殿里的幾箱供詞,不屑道,“堂堂大理寺卿,竟連審案也偷懶,他以為換個筆跡,朕就看不出是誰審的?”
李貴走到階下,將扔在地上的卷宗撿起來,放回箱子:“陛下息怒,您既已認出這是陸少卿的手筆,奴婢相信,您絕不會虧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