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喝了茶,瞥了孔氏一眼:“你是主母,主母失職該如何懲戒,你該知曉。”
竟要她自己懲戒自己。
孔氏手倏地一顫,茶杯晃悠一瞬,險些落地。
老夫人長舒一口氣,緩緩起身,嬤嬤連忙上前攙扶,她稍稍擺手,另一早早候著的女使端著另一盤子上來,她擺手,女使來到于溪荷跟前,將盤內物件遞出。
她身形一頓,抬手結果,入手是一玉瓶,還有老夫人恩賜般的聲音:“佩蓉的力道我是知曉的,雖疼些,卻不會破開皮肉,此乃玉容膏,好好擦幾日便能好全。”
給一板子再給一甜棗。
她微微一頓,又道:“我今日這般打你,你可會怪祖母?”
給了甜棗還不算,還要她從心底臣服。
她從善如流,作低眉順眼狀:“祖母雖是打了孫女,卻也想要孫女明白家族臉面多么重要,孫女得了教誨,怎還會怪?自是感激的。”
“嗯,”老夫人終于滿意,“你既想得明白,也不枉我費這般心思。”
她邁步離開:“我有些乏了,你們也各自散了吧。”
她緩步走著,在即將走出門時又倏地停下:“二媳婦,兩日后的賞花會,三丫頭的行頭你得親自辦。”
接著邁步離開。
而老夫人走后,大房三房也相繼離去,唯有孔氏仍端坐著,她不走,她身后跟著的三位姑娘便也跟在身后。
于溪荷挨了幾戒尺,又跪了許久,已支撐不住,她抬手,玉潤上前將她扶起,而端坐著的人也終于有了動靜,她起身走到她跟前,神色意味不明。
她抬眸,看了眼孔氏,又看向孔氏身后的三位姑娘,大姑娘嫡親的暫且不提,便是四五姑娘,“她”的庶妹,好似也比她這個親生女兒要親厚些。
她挨了罰,已經無力糾纏,只準備行禮告退,而跟前的人也終于出聲:“于溪荷,你好樣的,你可曾還記得你是二房的?真是出息了,在所有人面前來對付你的母親,這便是你嘴里的孝?”
本就要走的于溪荷聽了這話身形一頓,她垂著眼,眼里情緒翻涌一瞬。
而孔氏還在繼續:“我可是當家主母!如今竟要因這等小事自請罰跪祠堂,我入府以來就沒跪過,你怎的變成了這模樣?”
這模樣?何種模樣?她想起了熹荷,病弱的,瘦的不成樣子的熹荷。
她忍了忍,又忍了忍,仍是沒能忍下,倏地出聲:“那母親為何不曾來接?女兒險些遭了流匪,就要死了,只想見一見母親,卻只有嬤嬤一句母親病下的搪塞。”
因為疼痛,她呼吸急促了瞬:“女兒當真以為母親病了,匆匆趕回來瞧,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可事實是什么呢?是母親陪著大姐姐去了首飾鋪。”
她抿了抿唇,眼里閃過涼意,聲音有一瞬抽離:“母親罰跪祠堂,當真是因為我嗎?”
這話說的大逆不道,孔氏被氣得面色青紅,她抖著手將人指著:“你,你大逆不道!于溪荷,你當還真是變了副模樣,哪里還有一點我女兒的樣子!”
說罷邁著急促步伐離開,三位姑娘跟在身后,在幾人即將轉身邁出門時,于溪荷又倏地出聲:“母親,這兩年我身體愈加不好了,下人可有提及?你又是否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