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戒尺的女使已走到跟前,孔氏拿起戒尺,就要重重打下——
她倏地抬手將戒尺接住,啪的一聲手心火辣辣的疼,她皺著眉,聲音依然平靜:“可我不知曉,母親,我是自小養(yǎng)在外頭的,從未有人與我說過你與忠勇伯府已斷聯(lián)系,便是母親也不曾說?!?/p>
她握緊戒尺:“母親可曾想過,就連外院雜掃的小女使都知道,為何我,您的女兒,我卻不知曉?”
她倏地用力,將戒尺從她手奪下:“女兒回來后,母親可有關(guān)心過我?可有來我的院子看看我是否缺吃少衣?可有一次心平氣和坐下與我談過心?”
她扔了戒尺,重重的一聲。
“母親不曾,你一次也沒有?!?/p>
四周倏地一靜,內(nèi)廳外日頭正盛,內(nèi)廳里卻憑空降了溫度。
候在一旁的女使們紛紛垂了頭,不敢看也不敢大聲呼吸,于是落針可聞。
“都出去?!?/p>
她倏地出聲。
這并不是她的院子,周圍女使也不是她的女使,但許是氣氛太過嚴苛,女使們忙不吝退下,她看了玉潤一眼,玉潤了然,拖著林嬤嬤一同出了門。
內(nèi)廳只剩下她與孔氏。
孔氏面色極難看:“你當(dāng)真是長大了,都使喚起我院子里的人來了?!?/p>
她看著自己為了接下戒尺紅透的掌心:“沒有母親的孩子,向來是早熟的?!?/p>
意有所指,說她,也在說熹荷。
孔氏扭過臉,她扶了扶發(fā)髻,腰背挺直坐在一旁,她在維持自己的“體面”。
孔氏最在乎體面。
她將一開始被摔在地上的茶杯撿起放在一旁,又挑選了干凈的茶杯重新倒茶放在人前。
她道:“母親可知曉女兒回來后都發(fā)生了什么?”
她捏著已經(jīng)紅腫的掌心坐下:“先是挨了老夫人的打,后在勤毅伯府又為人下藥險些失了清白,再然后?!?/p>
她抬眸:“母親還不知道吧,大姐姐出嫁那日四妹妹將我和大姐姐替換了,我險些就替大姐姐嫁去了齊家?!?/p>
“什么?”端坐著的人神色微變。
她笑出聲:“母親放心,如今我還站著這里,自是事情已經(jīng)解決,四妹妹那邊我也已然以牙還牙?!?/p>
端坐著人的面色又是一變:“于意柔的事是你的手筆?”
“對?!彼諗苛诵σ?,聲音涼了三分,“是我做的,母親從不曾護我,出事向來是冷眼旁觀,既如此,那我又何必過問你,我自是誰欺負了我,我就還回去?!?/p>
孔氏不可置信:“你怎的成了這副模樣?”
“何種模樣?”她抬頭,眼眸盛著涼意,“我若不如此,那我就會被下藥,被替嫁,甚至被。”
她頓了頓,一錘定音:“下毒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