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池子,想了想脫了鞋襪,將足尖沁進池水里,池水微涼,她無意識劃過水面。
倘若一切如常,她應該也如這般,在自家小院,阿兄建的小池前,這般玩著水,不對,阿兄會考取功名,會做官,她會被接到汴京,然后賃一處有荷花池的宅子。
總之不管是哪一種,應都是快活的。
她一邊想著,一邊嘴角不自覺上揚,卻又在看清池子里自己模樣時緩緩撫平。
總會有的。
她就要收回足尖——
一只手按在她肩膀,指節修長,隔著薄薄衣衫依稀能感受到指腹帶著的繭子。
她沒有抬頭:“謝成錦,你怎的又來了?!?/p>
“只是來給你報信的?!?/p>
他蹲下身,拿過她足尖,又拿起鞋襪,“雖是已入夏,卻也沁涼,腳還是莫要在水里放太久?!?/p>
接著從懷里拿過手帕就要給她擦腳。
她倏地將腳一縮,接著拿過鞋襪轉過身:“我自己來就好。”
她胡亂將鞋襪一穿,正要起身,又想起他方才說的報信。
她捏著指節:“報的什么信?是庒實那邊又眉目了嗎?!?/p>
身后人應:“嗯,我的人一直跟著庒實,下午時忠勇伯府的孔姑娘來尋,二人交談一番后他便將自己所有文章書信都整理了一番,瞧他神色,應是少了的。”
若要作假,總歸是從他已有文章出發。
“讀書人的事我也不懂,于是我只提點了一番,作假一事無非是誰先誰后,只要他文章寫在前,作假便能自此消解,只是不知怎的,他竟沒有動作?!?/p>
沒有動作?
她抬眸:“怎會沒有動作?”
謝成錦眉頭微皺:“我也不知,忠勇伯府應是你去說的,按理說這樣事先告知,我亦有提點,不該沒有動作才是,他神色很是沉寂,后又尋了孔姑娘,不知是要做什么?!?/p>
怎會如此?
她亦是看不懂了,文章作假一事若是坐實,他怕是就這樣毀了,親事不要了?前途也不要了?
不等她想清楚,玉潤匆匆從外邊進來:“姑娘,忠勇伯府那邊傳信來了,說是,說是伯老夫人病了!”
病了?怎的這般突然?
玉潤瞧見謝成錦懵了懵:“謝小侯爺,你,你何時來的?”
她將謝成錦推到一旁:“別管他了,且說大娘子是如何說?”
玉潤雖懵,但還是應聲:“報信的人來了之后,我便立即去了大娘子院子,我遠遠瞧著大娘子好似很是猶豫,我聽別的女使議論,說是這幾年伯老夫人也生過病,卻一次都不曾來尋,這次怕是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