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杭面色漲紅,卻依舊氣惱地推開他。她喝了大半壺冷茶,稍緩了口氣,便啞聲道:“如閣下的意,飯已用畢,閣下還想如何處置我?”
原本坦然的人,現下卻成了手足無措的一方。孟開平不愿見她面上疏離厭惡的神情,閉了閉眼,收起那點憐惜,冷硬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死了這條心罷?!?/p>
師杭對此并不意外,她端坐桌前,又毫不避諱追問道:“那么,是玩弄一番后再送我去當營妓,還是等玩膩了便殺了我?”
孟開平順手收拾了桌子,看也不看她,仿佛不甚在意道:“行軍打仗,俘虜是戰功也是負累。對于被俘后還心有不甘的人,自該早絕后患,至于女人……只要你乖順,我不會殺你。”
聽話聽音,師杭猜度得出,他是想先將她困在自己身邊。這男人不是個好應付的,在他跟前,她恐怕連尋死的機會都難覓。
“烏合之眾卻妄圖天下,百年后徒為人所笑耳?!睅熀嫁陕渌溃芭嗽谀銈冄劾锼闶裁矗款愑陔嗳俊?/p>
聞言,孟開平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而后他面色平淡道:“戰場上,不分男女,分的是勝負。sharen有損心境,軍中易生變亂,故而此處多少需要一些營妓。”
他現下所說十分坦誠,對于師杭,他暫時也沒有獨占的想法。將當朝元臣之女據為己有,總歸不太體面。孟開平估摸著,至多一月,他也就厭了她了,到時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師杭差點兒被他這番冠冕堂皇的話語給說服了,可天理昭昭,她不會被賊人蒙蔽,于是出言譏諷道:“真難相信,對你們來說sharen還會心有不安?我以為不過是手起刀落罷了?!?/p>
師杭親眼見過他們的惡行。叛軍過境后,城內已然十室九空,不知有多少人成了刀下亡魂。由此可以窺知,這男人作為頭目,手中沾染的人命必不會少。
“你把我們當成什么,只會sharen的惡鬼?”
一句冷嘲而已,沒想到孟開平突然惱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緊緊盯著師杭質問道:“你看清楚了,我們都是人,活生生的人!若非走投無路,誰愿意起兵反叛?你以為整日sharen很快活嗎?”
師杭一時竟答不上話。她看得出,他心中有怨、有恨,卻不知這怨恨從何而來。
孟開平吼完,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半晌才側首悶聲道:“你是不會明白的,這世上的苦難,你從未經歷過。”
聞言,師杭立刻就想反駁他,難道她這幾日經歷的還不算苦難嗎?孟開平好似也想到了這點,看著她,驀地又笑了:“不過往后,你會逐漸了解這世道之艱的?!?/p>
師杭望著他得意的表情,幾乎恨得咬牙切齒。她站起身,故意想教他面上難看,輕蔑道:“你說sharen不快活,可我瞧你卻輕松愜意得很。手握屠刀者尚言被迫,虛偽得令人作嘔。”
果然,孟開平聽完她的話斂色沉默了,但他還遠遠算不上生氣。
師杭又道:“佛法有云,‘諸余罪中,殺生第一’,汝之罪孽,早晚會有現世報應?!?/p>
這是一句近乎詛咒的話了。話音落下,連師杭自己都覺得過于刻薄,可孟開平卻被她逗笑了。
“你才多大,竟篤信這個?”男人也站起身,用絕對優勢的個頭壓制她,張狂道,“我是從不信什么神佛鬼怪的!倘若真有報應,那就報應好了。總歸誰敢擋我的道,我便殺誰?!?/p>
師杭自幼受母親影響,十分敬畏佛法,頭一回見識此等狂妄自大之人。
“你不怕死?”她詫異道。
孟開平低頭看她,覺得她實在天真至極:“我若怕,早就死了爛在地里了,豈能有今日的風光?我家除我之外都已經死絕了,什么狗屁神佛,管它做甚!”
而后,他又似笑非笑地對師杭說道:“勸你也早早莫信了,你瞧,佛祖并不能保你一輩子安穩,可我能。我甚至還不需你抄寫經文供奉香火,只需一條……”
他攬住師杭柔軟的腰肢,湊近她耳畔,曖昧含糊道:“今后在床上聽話些就行?!?/p>
師杭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