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真的遷怒于梁臨硯,也不是怪罪他的擅自闖入,他只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賀昭在里面鬧出來的動靜,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掌摑在謝庭川臉上。
——他謝庭川是個偽君子,是個爬上龍床的奸臣,是個茍且偷生的小人。
外表冷淡疏離,像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一樣,背地里卻孟浪輕浮,在賀昭伸下,婉轉承歡,做盡了不該做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謝庭川才緩慢地拉開幃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賀昭坐在床邊,把玩著那只被打翻的香爐。
謝庭川咬破了自己的唇皮,口腔瞬間彌漫了一股血腥味兒。
“怎么,怪朕打翻了香爐?”賀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小倌……”
他品鑒著這個詞,像是覺得十分新鮮一樣,又重復了一遍:“小倌——”
“陛下滿意了嗎?”謝庭川冷聲開口,“太陽快要下山了,陛下該回宮了。”
賀昭慢慢斂去了笑意:“你趕朕走?”
“陛下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謝庭川艱澀道,“還望陛下以后不要再來了。”
聽到這句話,賀昭不輕不重地放下了那只香爐,抬起眸看他:“過來。”
謝庭川沒有動作。
“再不過來,朕等會兒從你將軍府的正門出去,你猜梁臨硯出門之后會怎么想。”賀昭也有幾分生硬道,“過來,別再讓朕再說一遍。”
謝庭川鼻尖輕輕顫了一下,橙色的日暉灑在他的臉上,照在他的凌亂發絲上,像是渡了一層哀色。
賀昭深呼了一口氣,這才不情不愿地繼續道:“方才梁臨硯說他昨晚也過來了,你們干了什么?”
像是解釋他方才為什么“失手”打翻香爐。
“原來陛下是介意這個。”謝庭川的聲音很輕,神色中浮現一抹絕望和灰寂,“臣沒有跟他上床,日后也不會,陛下滿意了嗎?”
賀昭:“你……”
“臣全身上下的傷都是陛下折騰出來的。”謝庭川繼而解釋,“別人碰臣臣都會躲開,陛下不用擔心臣和別的男人有染,更不用擔心臣會得什么臟病。”
聞言,賀昭的眼神暗了下來,將人扯到了身邊,嗓音微沉:“朕也沒問,你說那么多做什么。”
謝庭川沒有躲開,只是覺得身上更冷了一些,他的聲音依舊清涼平和,只是多了些無畏和無望:“陛下,等您玩膩了的時候,就給臣賜死吧。看在臣盡心服侍陛下三年有余的份上,還請您善待臣的家人,臣……感激不盡。”
“想死?”賀昭的眉梢挑起幾分冷戾,“你想得美,朕不許。”
謝庭川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