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什么事情都瞞不過王爺的眼睛。”年珠落座,離的近了,她還能聞到四爺身上淡淡的酒味兒,她深知機會難得,便道,“今日我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問問王爺。”
“說吧。”四爺道。
年珠便將這次年羹堯回京給他們帶禮物一事道了出來,最后更是老氣橫秋嘆了口氣,生無可戀道:“光是阿瑪給我和姑姑帶的禮物,就夠阿瑪死好幾回了。”
“如今皇上對阿瑪是圣眷正濃,阿瑪犯了什么錯,皇上是睜只眼閉只眼,可若哪一日皇上知曉阿瑪犯下的事,要同阿瑪算賬,這些來路不明的銀子就會成催命符。”
“我今日之所以與您說這么多,就是想問問您,光是您知道的,我阿瑪的罪名有多少條?”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說起來如今她雖與四爺是用一戰線,但不久的將來,她卻會站在四爺的對立面,正好打探年羹堯罪名的時候也能試一試四爺的態度。
四爺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只覺她果然是天生的政客,走一步就能看百步:“好端端的,你問這些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知道而已。”年珠低下頭,不輕不重撒了個謊,“我想知道的事情若是不弄清楚,夜里根本睡不著覺……”
四爺斟酌一二,便對著他對面的小幕僚開口道:“據我所知,你阿瑪犯下的罪名就已有數十條,比如專擅之罪、貪黷之罪、忌刻之罪、殘忍之罪等等。”
“不過你也莫要太過擔心,比起希福納等人來,你阿瑪這些罪名也不算大。”
“皇阿瑪若真的要一一清算,只怕朝中官員要少一大半。”
他說起這等事來只覺痛心疾首,不明白為何當年英明神武的皇阿瑪年老后會變成這般模樣,這些貪官污吏就像蛀蟲一樣,正在一點點啃食大清的江山:“對了,你可知道希福納這人?”
“知道。”年珠想了想,點頭道,“這人曾是戶部尚書,在康熙四十九年的內倉虧空草豆案中,以他為首的幾十名官員共貪污受賄銀兩高達二十多萬,可最后只有他一人被皇上革職,皇上放話,其余官員只要限時補上虧空,就從輕發落。”
她很想說,可惜您和您皇阿瑪康熙帝根本不一樣啊,您眼里揉不得一點沙子啊!
年珠想的沒錯,四爺的確是看不慣此等事。
朝中貪官污吏本就不少,自“內倉虧空草豆案”后,朝中官員見希福納僅僅只被打板子革職,一個個膽子是越來越大,且不說江南曹家的虧空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他還知道有人朝九阿哥行賄三十萬白銀謀得湖廣總督一職。
但偏偏皇上年邁,不喜歡他們這些當兒子的質疑他的決議。
年珠小心翼翼打量起微微失神的四爺,想著他定是在想以后自己登基后該怎么收拾這些貪官污吏:“多謝王爺。”
她很快就告辭了。
翌日一早,年珠就回到了年家。
比起一步一景、處處透著清幽雅致的雍親王府,年家雖景致不如雍親王府,卻因人多,熱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