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云捂著額頭為自己解釋道:“我去了更衣房更衣,突然就感覺到一陣目眩神迷,便人事不知了,后頭是怎么到了這里的,更是一無所知,還是我家小廝將我潑醒了,我才清醒過來。”
沈江霖折身回來,扶起沈江云,沖著冰琴厭惡道:“少爺,就是這個女子看上了你的美貌,欲行不軌之事,咱們一會兒就請大夫過來取證,然后再去順天府衙門報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還敢強搶民男了,簡直倒反天罡!”
沈江霖的話擲地有聲,若不是現在是如此嚴肅的場合,有些人都恨不能仰天長笑出來。
眾人哪怕看了一場好戲,也不覺得這事有什么,甚至連沈江云自己都頗覺得尷尬,若是為了這個事情去報官,實在有失顏面,連忙拉了拉沈江霖的袖子,示意他別說了。
只有柳依依留意到,冰琴瞬間的驚慌失措。
沈江霖沒管沈江云的尷尬,一臉嚴肅地看向眾人,指著沈江云道:“我家大少爺,敏而好學、潔身自好,為求學一向克己復禮,若是今日著了這冰琴的道,名聲有損不說,萬一留下一兒半女,他又置未來妻兒于何地?今日若有了污點,他有何顏面面對真心喜愛的女子?有何顏面面對家中父母的期待?有何顏面為圣人施政?大丈夫立身天地間,名聲名節就不珍重了?唯有女兒家的清白是清白,男人的清白便不是清白了?”
很多人把這事當樂子看,就連沈江云的幾個師兄弟們看著這事情的反轉,心底也是樂不可支。
可是當沈江霖將未來可能發生的惡果,明明白白點出來的時候,許多人瞬間身上一陣惡寒。
尤其是沈江云的師兄弟,他們一想到若是這冰琴有孕,鬧上家門,那到時候自己的名聲肯定是毀了!
這個時代的文人士大夫矯情的很,尋花問柳是雅事,但是真將妓、子娶回家,那便是丑事了,若與妓、子鬧出一兒半女,那更是留人笑柄。
否則,那么多人如此珍愛追捧柳依依,怎么不見有人將她八抬大轎迎進門呢?
沈江云雖然惱怒自己被人算計,但是腦海中還混沌成一片,又見那冰琴可憐,只以為她一時行差踏錯也是有的,好在沒造成什么實質性的結果,原本就想這么算了。
可是聽完沈江霖的話,他被釘在了原地。
他一眼不眨地看著沈江霖,只見他小小一個人,穿著低人一等的小廝衣服,一口一聲“我家少爺”,竭盡全力地維護、將這件事未來一絲一毫的風險都要杜絕在外。
他不怕丟臉,不怕被人責罵,霖哥兒他只是關心他而已。
他說:大丈夫立身天地間,名聲名節就不珍重了?
他說:唯有女兒家的清白是清白,男人的清白便不是清白了?
霖哥兒甚至害怕這件事會讓他在未來妻子面前抬不起頭,霖哥兒甚至相信,他未來一定會立足朝堂之上,為圣人施政!
在霖哥兒心中,他應當白璧無瑕。
而霖哥兒,也在努力地幫著他,維護著他的“白壁”。
這是被人切切實實地放在心上的維護和體貼,如何讓人不動容?
眼淚水快速地在沈江云眼里蘊積,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沈江云快速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喉節滾動了兩下,才覺得能講出話來:“對!我是被迷暈了帶過來的,叫你們管事的出來,請大夫搜證,更衣房內的香料灰還在,這個屋內的香爐亦有問題!”
沈江云目光直視在冰琴身上,他一向是個溫和到有些懦弱的性子,此刻卻聲音冰寒:“你最好一五一十招來,否則到了官府,順天府尹可不會讓你在這里站著說話!”
冰琴能有多大能量,無非買通了樓里的一個龜公相幫,恐怕那些迷香的香灰都沒撣掃干凈,瞬間面如死灰,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公,公子!是奴婢鬼迷了心竅,還請公子開恩!請公子開恩!”
殷少野此刻也回過味來了,惱怒地瞪了一眼冰琴,好好的生辰宴,全被這人給毀了!甚至還可能搭上沈江云的前途名聲,其心歹毒,可見一斑。
樓里的管事聞訊趕來,柳依依三眼兩語將事情一說,那管事頓時頭大如斗,連忙喊人將冰琴綁了起來,額上泛著冷汗對沈江云賠禮道歉:“貴客息怒,冰琴是鬼迷了心竅了,才會做出這種事!貴客您要打要罰,悉聽尊便!只是千萬不要報官啊!”
楊鴻看了整場,他作為大師兄此刻站了出來說話:“此事充滿了蹊蹺,為何這個人能有迷香?為何她能行此大膽之事?實在是匪夷所思,還望管事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楊鴻家中人口頗多、情況復雜,見慣了一些手段,容不得他不去深想。
那管事聞言,心中更是一凜,百般保證,三天之后一定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