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進(jìn)太常寺的官員分為兩種,
一種就如沈銳這樣的,得個閑差在這里養(yǎng)老,還有一種則是官位上的過渡,或是有什么隱情需要蟄伏兩年,
上頭暫時不能重用他,
等到了時機(jī)就會再調(diào)任出去的。
而童言煥是屬于第二種。
童言煥寒門出身,
完全靠自身一步步走到了這個位置,
行事作風(fēng)嚴(yán)謹(jǐn)老練,
為人又頗為耿直,一遇到沈銳這樣的上官,
自然百般看不慣,入太常寺三個月,就寫出了一份折子,
想說服上官好好整改一下太常寺的懶散風(fēng)氣。
但是這風(fēng)氣就是沈銳帶起來的,讓他如何整改?
太常寺左少卿這個位置,又是沈銳的左膀右臂,沈銳用起此人來頗為難受。
尤其是有一次,幾個同僚閑聊,說到了各家子孫,童言煥一聲不吭地繼續(xù)編纂《禮運(yùn)》,檢查錯漏,根本不與大家插話。沈銳心道,定是這童言煥家中子孫不如何,否則就他這種在哪里都可以侃侃而談的人,如何今日就不吭聲了?
沈銳還特意開口問了童言煥家中孩子如今可有進(jìn)學(xué),那幾日沈銳有些春風(fēng)得意,沈江霖連續(xù)兩次拿下案首,哪怕還沒中秀才,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一番了,沒想到有熟悉童言煥事情的同僚直接道:“大人,您還不知道吧?童大人的大兒子去年已經(jīng)中了舉,二兒子已經(jīng)是生員,就連小兒子如今也在青石書院甲班讀書,好像才十二歲吧,已是名列前茅,明年就要下場一試了。”
整個太常寺的署衙里驚呼聲四起,從此眾人見童言煥更是不一般,不僅僅自己能力一流,就連教導(dǎo)幾個兒子都這么厲害,很多人自己能干,但是子孫敗家的多的是,對童言煥佩服萬分。
甚至還有人多次向童言煥討教教子秘訣,好回去教一教自家的不肖子孫。
沈銳一口銀牙差點(diǎn)咬碎,憤憤不平了許久,難怪這童言煥如此囂張,可見是要弄一個一門三進(jìn)士,四朝六尚書的野心人,家中兒子還這么多,一個個還都這么有出息!
哪怕看著自己身份比他高,但是比兒子人數(shù)、比質(zhì)量,他都輸了。
沈銳為此憤憤不平了許久,如今大兒子得中生員,小兒子更是出乎意料地連中小三元,雖然沒有馬上中個舉人回來,可是他家霖哥兒才多大?北直隸的小三元有多難中?這般資質(zhì)、這般前途,一個兒子都頂他家三個兒子了吧!
沈銳大喜過望,對著圍過來恭喜的同僚就放出了話,過兩天一定擺酒設(shè)宴,與大家一同樂呵一番。
沈銳出手向來闊綽,又是如此大的喜事,想來到時候要宴請大家的地方必當(dāng)不俗,京中做官,尤其是跑到太常寺這種沒有油水的衙門做個基層小官的一眾人,可不是誰都有沈銳這般富足的家底、豪奢的門戶,上百兩銀子吃兩頓席面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碰上這種機(jī)會,自然是要去的。
眾人的恭維之聲更顯真誠,圍著沈銳你一言我一語的拍著馬屁,讓童言煥內(nèi)心直呼世風(fēng)日下,就沈銳這模樣都能生出小三元的兒子,實(shí)在是讓人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沈銳本想告假回去,如今被眾人圍著討要教子秘籍,想到之前童言煥的侃侃而談,沈銳攀比之心頓起,抑揚(yáng)頓挫地說了起來,時不時地還看一眼狀似在做事,實(shí)際上耳朵也豎起來聽著的童言煥,心中暢快之意更甚。
一直說到了口干舌燥,痛飲了三盞茶水,沈銳才下了衙回府。
魏氏早在報喜之人散去后,就開始各種張羅起來,侯府好久沒有經(jīng)歷這么大的喜事,又是雙喜臨門,等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報過來,沈氏宗親那邊,沈貴生和沈萬吉也中了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