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稷想著隋棠默書姿態,這會正在在桌案寫得認真,聞來人也不抬頭只伸手過去。林群只當他在思考事情,不敢過分打擾,直徑搭脈聽診。片刻后才啟口道他換藥再服五日若無虞,之后用七日安神培元湯便可大安,又言多修養云云……藺稷敷衍地點了兩下頭,忽似想到些什么,抬眸看向林群。
林群被看得發憷,“可是下官失儀了?”
“你、罷了,且緩一緩再說。這會沒事,先退下吧。”
“什么沒事!”同醫官一道進來的淳于詡也當他被診脈還不忘梳理公務,終于忍不住開口,對著林群道,“他手臂上這點傷,前后都快一月了,結疤祛疤慢就算了,怎還莫名扯出這么多不適的?到底能不能好!”
“大人的傷是小事,但多年征伐,元氣受損方才引出病癥。原是養大于醫。”這話,林群原不止說過一回。
“好了,我休息成不?”
藺稷揮手譴退人,闔眼等藥涼。
半晌睜眼,發現淳于詡還在。
“有事?”藺稷端來湯藥,邊喝邊往榻前走去。喝完上榻,將碗盞丟給了尾隨而來的人,“快說,我乏得
很。”
“你昨個說將何昭安排給殿下做先生,教她讀書,我當時沒回過味來。”淳于詡看著躺下的人,“你別忘了,何昭身后可是姜令君一派,如今殿下以一城換何昭一命,他定然肝腦涂地,誓死效忠。你確定要將他放在殿下身邊?殿下和陛下乃同胞手足,此次丹朱事件……你這拐著彎保下了何昭,可別到最后是為他人做嫁衣!”
“她是她,陛下是陛下,他們可以不相干。”藺稷闔上眼,抽來一床被子蓋上,嘴角浮起笑意,“我喜歡給她做衣裳,就要給她做嫁衣……”
淳于詡只當他睡中戲言,聽過即罷,合門離去。
唯剩榻上青年,因“嫁衣”二字思維拐了個彎,睜開了眼。
她兩世嫁給他,他卻從未見過她穿嫁衣的模樣。
多遺憾!
都給她
師者承明,醫者董真。……
賜地封侯的詔書下達的當日傍晚,隋棠便在望煙齋里見到了何昭。
藺稷用了藥正在歇息還未醒來,人是淳于詡領來的,當下趕來的還有藺禾。隋棠走下長廊,出了垂拱門,在臨近院門時駐足。
“殿下怎么不進去?”引路的蘭心問道。
隋棠的眼疾沒有進展,眼力卻愈發好了,她隱約聽到少女細碎的哽咽聲,抬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聲道,“我們緩一緩再進去。”
只是候在院門外的時辰里,她盡聽到女郎一人的動靜了。
“你出來了?”
“那以后你安心便是,不會再有事了。”
“……你以后隔日來教授阿嫂,我也來旁聽,好不好?”
“你今日才出來,原不必這般急著趕來的!”
“你怎么不說話的?我求了三哥三嫂許久,他們才愿意幫忙……你連個謝字都沒有嗎?”
“你、你是啞巴嗎?”
隋棠已經領婢女們往后退去丈地,按理聞不到院中話語,奈何少女聲音愈發激烈響徹,不容她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