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衛玠動了動唇,可還未來得及出聲,蘇妙漪卻已經飛快地移開了視線,直接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怎么,你們平日里可以偷閑躲懶,我就連一刻都不能多睡么?”
蘇妙漪語調尋常地沖蘇安安抱怨。
蘇安安撓撓頭,嘀咕道,“那姑姑你得早點告訴我,我也是擔心你嘛……”
“行了,走吧。”
姑侄二人的交談聲漸行漸遠。
待衛玠轉過身來時,蘇妙漪已經帶著蘇安安離開了蘇宅。
“……”
衛玠立在原地,眉心緩緩擰緊。
這還是第一次,蘇妙漪將他視作空氣。還有……
如果他沒記錯,她身上穿著的分明還是昨晚的裙裳。
去書鋪的路上,蘇妙漪帶著蘇安安在街邊的粥面攤子用了早飯。
蘇安安一碗熱粥下肚后,忽然像是被開啟了什么開關,喋喋不休地追問道,“姑姑,你的嫁衣已經試過了么?好看么?姑父呢?他昨日沒去繡坊,那他的婚服怎么辦,你打算什么時候給他試……唔。”
蘇妙漪將一個蒸餅塞進了蘇安安嘴里,“你何時操心起我的事了,吃你的吧。”
“……”
“對了。”
蘇妙漪收回視線,舀著碗里的粥,聲音略微低了些,“我如今還未成婚,別成天到晚一口一個姑父。”
蘇安安呆住,望向蘇妙漪。
蘇妙漪卻自顧自喝著粥,沒有再多說一句。
用完飯去了書鋪后,蘇妙漪一反常態,竟是去了西側間盯著刻工們刻印新書。
要知道這三個月,她是日日都與衛玠待在東側間,還不喜旁人去打擾。今日忽然坐在西側間不走,倒是鬧得那些老刻工們都有些惶惶不安,生怕是他們哪里做得不好,才叫少東家親自監工。
刻工們如臨大敵,可蘇妙漪的心思卻并不在他們身上。
她捧著賬簿坐在窗邊,半個時辰也沒有翻動一頁。她心里有些亂,不知該如何厘清。俗語說快刀斬亂麻,可她又狠不下心、似乎還是舍不得……
這一日,蘇妙漪沒有去東側間,衛玠也沒有來西側間。
快要成婚的二人就一東一西地這么僵持了一日。
直到夜色落幕時,衛玠才從西側間走出來,揉著發酸的手腕透氣。
恰好,蘇安安從東側間高高興興地小跑出來,迎面就撞上了衛玠。
“姑……”
姑父二字才說了一半,又被蘇安安咽了回去,她改口道,“衛,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