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朝秦行首拱手作了一揖,姿態(tài)恭敬,說出口的話卻是狂妄到令人咋舌——
“前輩與其為蘇妙漪擔心,倒不如還是替自己想想退路。畢竟……舍妹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秦行首:“……?”
玉川樓里人去樓空,就連大堂里的桌椅條凳也不知都被搬去了何處,空空蕩蕩不見蹤影。二層和三層所有雅間的門窗都大喇喇地敞開著,秋風穿堂而過,將梁柱上垂系的紗幔吹得飄搖不定,尤顯蕭索。
青云走進來時,看見這幅凄涼之景,又忍不住想起從前玉川樓一座難求、權(quán)貴簇擁的鼎盛時期,心中感慨萬千。
“哐當——”
樓上傳來砸墻似的動靜。
青云回神,掃視了一圈四周,揚聲喚道,“蘇娘子!蘇娘子在嗎?”
砸墻聲忽地停下來,下一刻,蘇妙漪便從三層的扶欄邊探出了身。
與素日的裝扮不同,她今日用頭巾將頭發(fā)都彎了起來,身穿杏色短衫和一襲茜紅的百迭裙,頸后還繞著一根集淺色攀膊,將兩邊的袖袍都高高撩起,儼然一副親力親為、正在勞作的模樣。
瞧見是青云,蘇妙漪連忙笑著揮了揮手,手里還握著一卷圖紙。
“馬上下來!”
整個玉川樓里都回蕩著蘇妙漪清脆響亮、意氣揚揚的聲音。
青云仰起頭,一路看著那道茜紅身影從三樓小跑著沖了下來,就好似一簇生氣蓬勃的野火似的,頃刻間就將整座空樓里氤氳的慘淡之氣沖散。
蘇妙漪小跑著下了樓,來到青云面前。
離得近了,青云才看見她白皙的臉上沾了些灰撲撲的痕跡,鼻尖還沁著細微的汗珠,簡直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可眸光卻是晶瑩透亮,一如既往。
“你今日怎么有空過來了?”
蘇妙漪問道。
青云露出笑容,朝自己身后指了指,“這你就要問我的東家了。”
蘇妙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張望了一眼,了然道,“姜掌柜讓你來的?”
“他盯著玉川樓許久了,說玉川樓這兩個月來幾乎都是在做賠本的買賣,所以定然撐不過今年這個冬天。所以一直讓人盯著,看看誰會來接手玉川樓,對醉江月有無威脅……”
蘇妙漪笑了,用手里卷起的圖紙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肩,“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知道是我接盤了,姜掌柜總能放心了吧?”
“哪兒能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