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忍冬痛苦地捂住腦袋,想這世界上一定有能讓他們倆同時幸福的秘訣:“這么做是沒用的,殺了他也會有下一個頂上。”
這個理由瞬間打動阿卓,他頹喪地倒在椅背上:“你以前可不是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
“人都是會變的。”忍冬輕輕說。他倆以前總笑話那些想逃跑的雙性,認識蔣容獄以后才懂得什么叫越不過的坎。
車廂安靜得像一口密封的棺材。宴會的金光徹底遠去,黑夜將小小少年吞沒。
忍冬胃里翻江倒海。指節扣緊座椅邊緣,像是要把皮革擠碎。車里開著空調,他卻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阿卓心疼地瞥了他一眼,把喝完的益生菌隨手扔進垃圾袋:“你沒事吧?“
忍冬沒說話,只是抬手按住小腹,額頭抵在膝蓋上,像一只正在忍痛的流浪狗。
“我可能著涼了,”他說,聲音啞啞的,有點喘:“沒事的。”
阿卓看著他那副難受又死撐的模樣,嘆了口氣,從手邊扯出一條毯子搭在他腿上:“先休息一下吧,別想事了。”
他搖下車窗讓保鏢送杯喝水,語氣突然有些古怪:“忍冬,你是不是有了?”
“你在胡說什么啊。”忍冬覺得有些搞笑,別開臉不理他。
沉默比否認更像默認。
“你沒吃藥嗎?“阿卓咬著牙,像是終于忍不住將一腔失望潑了出來:“不是說好哪怕剖腹也不會留下他的種嗎?”
“我吃了。”他答,這個突如其來的可能性讓忍冬不得不重新規劃下一步怎么走。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帶著孩子就跑不遠了,我必須生出一個死嬰。”
“皺眉也沒用,我決定了。”他伸出一根休止符,空氣就像水泥一樣凝固。
忍冬忍著胃痙攣,一步一停地往金光四溢的晚宴中心走去。胃里像有冰火交纏,燒得他彎不下腰。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莊園的。他只記得在燈光耀眼的晚宴里,他像條幽靈一樣穿過走廊,慢慢走回自己的囚籠。
外面下起了細雨。
蔣容獄沒看任何人,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刀叉交錯發出金屬聲:“曲泱該好好管管自家狗了。”
也只有蔣容獄能把“這是我的”說得那么自然了,好像只是在說“別動我的牛扒。”
桌上頓時安靜了,有人竊笑地交換眼神,有人提前離席,巴不得自己沒被邀請。
曲泱捏著另一個雙性的奶子,眼睛卻看向自己的養子。他吹了聲口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喊:“蔣少愛護得緊啊。”
曲佑英聽到養父的聲音,撐著胳膊坐了起來,機械化地道歉。
男人這才慢慢抬眼,朝他倆看了一眼。
沒有怒火,沒有警告。只是那么看著,眼神鋒利、冰冷、不似真人。
曲佑英一顫,垂頭喝了更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