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住了。
酒壺的位置,被人挪動過。
他不動聲色地提起酒壺,為自己斟滿一杯。
酒液清澈,散發著醇厚的香氣,與旁人杯中之酒并無二致。
但想起之前張廷玉的提醒,陳平川多了一個心眼。
他從衣角里,摸出了一塊指甲大小的碎銀,悄無聲息地將其放入酒杯。
這個習慣是羅氏幫他養成的,有錢在身,以備不測。
片刻后,那塊原本亮閃閃的碎銀,已然變得漆黑如墨!
酒里,有劇毒!
陳平川眼睛瞇起,但面色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眼皮都未曾跳動一下。
他從容地將酒杯舉至唇邊,仰頭做出飲酒的姿態,手腕卻在袍袖的遮掩下巧妙地一翻。
一杯致命的毒酒,無聲無息,盡數被他倒入了寬大的衣袖之中。
雖然逃過一劫,但陳平川心中卻無半分慶幸。
危險,并未遠去,反而如影隨形!
陳平川的目光掃過梁越那張肥碩的臉,心中已是雪亮。
敢在這君王御賜的恩榮宴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下毒,這份囂張與狠辣,除了那位囂張跋扈的國舅爺,他想不出第二個人。
他感覺自己走在一根細如頭發的鋼絲之上,而腳下則是萬丈深淵!
酒菜微涼,絲竹聲歇,宣告著恩榮宴進入尾聲。
陳平川端著酒杯向張廷玉最后敬酒,張廷玉喝下酒,將聲音壓低:“明日,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將三司會審那名活口刺客?!?/p>
老大學士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不遠處,正與幾名官員談笑風生的國舅梁越,聲音凝重:“若是能撬開他的嘴,拿到鐵證,這便是扳倒梁越的絕佳機會。”
陳平川卻在心里搖了搖頭。
拿到鐵證?談何容易。
那名刺客連死都不怕,肯定不會吐露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否則梁越也不會有恃無恐,當街行兇!
正思忖間,一道身影帶著濃重的酒氣,故意重重地撞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