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愕然,沒想到陛下心中清楚,更驚訝于他直接說了出來。
“陛下明鑒。”蕭自閑上前,將放在桌上另一邊的木盒撈了過來,打開之后,捧到了陛下跟前,“這些是微臣在慎王城南的宅子里搜到的。”
里頭往來的書信,余佑安他們?nèi)齻€都細(xì)細(xì)查閱過,姜隱雖沒有耐著性子看完所有,但聽余佑安說過,那都是南疆那邊的來信,與趙盛商議各種計策的。
其中,不止有對付定國公的計策,居然還有陷害余佑安,以及朝中一些忠義之士的毒計,有些成了,有些被化解,總之,成敗皆有,陛下也算因此間接失去了一些棟梁之柱。
當(dāng)時姜隱還十分不解,她不明白趙盛看完這些信為何不處理掉,還要將之留下,余佑安解釋有些人便是喜歡留下這些東西,作為他成功的印證。
陛下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份證據(jù),手指在冰冷的紙張上劃過,面色也越發(fā)的沉重,當(dāng)他看到木盒最底層的東西時,神情一滯。
那里,靜靜躺著一塊溫潤的羊脂玉佩。玉佩形制古樸,雕著盤龍,似纏繞在一把利刃上。
“朕年少時,蕭遠(yuǎn)兄是朕的伴讀,我們情同手足,連先帝都說,朕與他,比同自己的手足親近。少時,我得了這塊玉佩,因上頭雕的是一把劍,朕將它贈予了蕭遠(yuǎn)兄。”
陛下的手輕輕撫過玉佩上頭的紋路,似乎還能通過它,感受到故人的體溫。
“后來,蕭遠(yuǎn)兄大婚,他便將此玉贈予了新婚妻子,寓意傳承與守護(hù),此玉,也成了定國公府女主人的象征,如今卻出現(xiàn)在這個盒子里……”
陛下目光冷冷地打量過一旁疊放在一起的書信,緊緊握住了玉佩:“看來定國公夫人自刎那日,他果然在場。”
說罷話,陛下突然將玉佩連同書信都放回了木盒內(nèi),合上了盒子,動作帶著一種沉重的決絕。
“二郎。”陛下的聲音略有些沙啞,目光看向一直默默佇立的蕭自楠,“這些,朕帶回去,親自徹查,你,還有你們,且安心等著,朕定會給蕭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陛下的目光在蕭自楠身上逗留了片刻,隨后便抱起木盒,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
他撩袍踏過門檻,看到門邊上拉著何林手的宣哥兒,不由愣了愣,怔怔地看了幾眼,又回頭看向蕭自楠,隨即一笑,轉(zhuǎn)頭走了。
內(nèi)侍抖開披風(fēng),一路緊跟在身后離開。
姜隱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門邊,原本應(yīng)該安定下來的心卻還是惴惴不安的,她皺著秀眉,看向余佑安。
“陛下他……將證據(jù)拿回去了,若是翻臉不認(rèn)怎么辦?”
也難怪她會這么擔(dān)心,畢竟一個是已死了幾年的臣子,一個是自己的親兒子,指不定他拿了這些證據(jù),還沒回到宮里呢,隨手在外頭就給毀了,到時就算他們長滿嘴也說不清了。
余佑安握住她的手,掌心溫?zé)岫辛Γ骸氨菹录热划?dāng)眾應(yīng)下,我們就相信他吧。”
“哼。”一聲冰冷的嗤笑聲響起。
姜隱循聲看去,出聲的是蕭自閑,只見他的目光仍盯著陛下離去的方向,眼神銳利如刀鋒,帶著一絲戾氣。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若他當(dāng)真今日拿了證據(jù),明日卻翻臉不認(rèn),或是為了所謂的‘大局’再次犧牲蕭家……”
蕭自閑的目光掃過蕭自楠的臉,又冷哼了一聲:“那便換個皇帝做做,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