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渡粑粑留到路上吃。”葉瀾滄把粑粑遞給段景宏,又特意補了一句,“我看你早上就沒吃東西,這么長期不吃東西到時要把身體搞壞喲,畢竟工作歸工作,身體還是要好好顧一顧。”
“瀾滄,謝謝你。”段景宏道謝后用手接過了粑粑,溫熱的觸感透過油紙傳來。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在省廳大院,父親加班晚歸時,也總會帶兩塊官渡粑粑,放在他床頭的搪瓷缸里。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葉瀾滄認真研究地圖的側臉上,她耳后有一顆細小的痣,在鬢角的碎發間若隱若現。
“我剛才想了一下,咱們到了黑石渡之后,到時你就扮成收山貨的商人。”葉瀾滄忽然抬頭,眼神極為銳利,“我扮成你的女人,記住要少說話多觀察,不知道什么人可能也會在那邊踩點。”
“好,我到時會配合你。”段景宏點點頭,將粑粑塞進衣服的口袋里。只見前方的道路漸漸變窄,兩旁出現了成片的蘆葦蕩,滇南河的水汽撲面而來,還帶著一股極為潮濕的泥土氣息。
片刻,三人終于到了黑石渡,段景宏將車停在蘆葦叢邊緣,車門推開時驚起一群綠頭蒼蠅,嗡嗡地撞向布滿裂紋的車窗。
“就這個破地方?”小李推開車門,腳剛落地就陷進半尺深的泥里,“我還以為黑石渡多熱鬧呢。”
葉瀾滄一直沒開口說話,目光掃過了岸邊擱淺的幾艘破船。
船舷上刷著褪色的紅漆,船頭綁著的舊輪胎上長滿了青苔。
不遠處的歪脖子老槐樹下,坐著個戴斗笠的老漢,手里拿著根竹條,有一搭沒一搭地抽打著身邊的黃狗。
“盯緊點。”段景宏壓低聲音,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塞進后備箱,露出里頭洗到發白的藍色的條紋襯衫,“我扮成昆明來的古董販子,瀾滄你是我婆娘,小李你要裝成我們倆的小跟班。”
“記住,少說話,多聽。”
“明白,段哥,你放心。”
三人全都身穿便裝,腳踩泥濘走近老槐樹,黃狗立刻站起身,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叫聲。
老漢抬起頭,斗笠陰影里露出張溝壑縱橫的臉,眼睛像鷹隼般盯著他們,手里的竹條攥得更緊了。
“大爺,我跟你打聽個事噶。”段景宏操著帶昆明口音的方言,從褲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搭話道具——一包春城牌香煙,抽出一根遞過去順勢問道,“這片附近有收老物件的人嗎?我從省城來,想過來淘點貨。”
老漢沒有接煙,目光落到段景宏油亮的皮鞋,以及葉瀾滄干凈的帆布包上轉了一圈,喉嚨里“嗬”了一聲:“收古董的人?這年頭騙子比知了還多,年輕娃娃莫想貪這種小便宜克撿漏。”
葉瀾滄適時上前一步,從帆布包里拿出個巴掌大的銅鈴鐺,主動往老漢面前一遞:“大爺,您看看這個,我家祖傳的老物件,主要還是想找個懂行的估估價,等到真有急事的時候,也方便出手。”
那是個仿清代的銅鈴鐺,表面故意做了包漿,但邊緣露出的新銅茬在陽光下閃著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