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渡是滇南河的舊渡口,這個有可能是交易地點。”王保山指著地圖上一個小小的紅點,“不過這個渡口現在荒了,只有些船家還在那邊停船,但這個所謂的六月初六是莫子玩意?”
王保山眉頭緊皺,翻開桌上的日歷道:“今年六月初六是7月8號,沐思茅辭職是8月15號,這中間差不多隔了一個多月。”
葉瀾滄俯身看著地圖:“龍楚雄的‘聚寶齋’在老城區,算起來離黑石渡也不算很遠。”
“陳館長說過沐思茅會做贗品,而且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而劉正明又懂安保,我懷疑六月初六那次交易,可能是滇王印失竊的預演。”葉瀾滄大膽道出了心里的推測,因為現階段確實還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王保山沒說話,走到窗邊猛地吸了口涼氣,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那案子將會更加棘手。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王保山肩章上的金星上,卻驅不散他眉宇間的陰霾,以及內心壓力。
因為那七日的期限像一把懸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市局每天都來催問案件進展,而現在好不容易出現的線索,卻指向了退休的老干部和失蹤的科員,這實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們兩個都是專案組成員,自然要去奔走調查才行。”王保山忽然轉身,目光落在段景宏和葉瀾滄臉上,“瀾滄是副組長,有權限調動小隊資源,我弄一下手續和相關文件給你!”隨后,他拿起桌上的紅色印章,在一張空白介紹信上蓋下去,“你們帶小李走一趟黑石渡那邊,細查七月八號前后的船只出入記錄,重點問船家有沒有見過可疑人員進行過什么交易。”
王保山稍微頓了頓,又補充道:“至于劉正明那邊,我去局里申請調閱他的退休檔案。”
段景宏注意到王保山蓋章時,手腕上的舊手表時針指向三點十五分。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快一百個小時了,他想說什么,卻被王保山揮手打斷:“別擔心權限問題,市委領導盯著呢,這塊沒任何人敢卡你們。”
離開專案組辦公室時,老吳還在打電話,小李已經背上了裝有指紋粉的勘查箱。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穿便衣的刑警抱著卷宗跑過,其中一個喊了句:“王隊!邊境檢查站截獲一批青銅器仿制品!”
段景宏和葉瀾滄對視一眼,二人不由又加快了腳步,先去換上了便于展開行動的便裝。
二人跟小李都換好便裝后,趕到樓下發動一臺黑色的車子,引擎聲在空曠的大院里回響。
葉瀾滄坐進副駕駛,從包里拿出兩張泛黃的渡口地圖,段景宏發動車子,輪胎碾過院內的碎石路,驚飛了墻角覓食的麻雀。這時候段景宏全神貫注開車,把車子成功開出了市局的大院。
“黑石渡晚上有船家聚賭,這事背后估計也不簡單。”葉瀾滄指著地圖上那一大片蘆葦蕩,大膽加以假設分析道,“要是有人在那交易,肯定會選晚上,現在去正好能堵到收網的船家。”
段景宏聽了沒有說話,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只是默默加快了車速,這就是爭分奪秒了。
車窗外的滇南市正慢慢褪去夏日的炎熱,街邊的梧桐樹葉被風吹到沙沙作響。他想起王保山蓋章時那只顫抖的手,想起辦公室里堆積如山的卷宗,忽然覺著這七天的期限,像極了滇南河上那朦朦朧朧的迷霧,看似有盡頭,卻不知何時會被暗流吞噬。
警車駛過云河鎮牌坊時,葉瀾滄忽然指著路邊一個修鞋攤,厲聲開口吼道:“先停一下!”
葉瀾滄跳下車,跟修鞋匠說了幾句,回來時手里多了個油紙包,里面是兩塊烤到金黃香脆的官渡粑粑。
“這官渡粑粑留到路上吃。”葉瀾滄把粑粑遞給段景宏,又特意補了一句,“我看你早上就沒吃東西,這么長期不吃東西到時要把身體搞壞喲,畢竟工作歸工作,身體還是要好好顧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