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到謝冬梅這話,臉上的血色全褪光了。
他抬起粗糙的手背,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通紅的眼眶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我知道……”他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可我沒能耐啊,謝大夫!我除了有一身力氣,啥都沒有。為了給狗蛋治病,家里那點底子早就掏空了,他娘受不了這個苦,跟人跑了……”
他把手里的碗和饅頭往旁邊一放,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竟要往下跪。
“我現在就靠著在碼頭上搬搬抬抬,一天掙個幾塊錢,勉強夠上您的藥費……”
謝冬梅眼神一凜,在他膝蓋沾地前冷聲喝道:“站直了!男兒膝下有黃金!”
男人被她這一聲吼,硬生生停住了下跪的姿勢,可眼淚卻再也忍不住。
他用那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謝冬梅,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謝大夫,您別……您別因為這個就不治狗蛋了,行不行?我求您了!錢我一定會掙,我一天扛二十個鐘頭,不睡覺也去扛!我就是怕……我實在是怕了……之前在其他醫院,人家一聽我拿不出錢,就把我們爺倆給趕出來了……”
話還沒說完,草鋪上的狗蛋忽然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咳嗽。
“咳……咳咳……”
男人也顧不上再跟謝冬梅說什么,一個箭步就竄到了床邊,俯下身子,手忙腳亂地給狗蛋順著背,嘴里焦急地念叨著:“狗蛋,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坦?跟爸說……”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緊張和疼愛,根本做不了假。
謝冬梅抬手抹了把臉,腦子里飛快地轉著。
鄒瀚海那小子,前陣子讓她給開了,頂替他管事的是趙伯的親侄子,老實肯干。
這么一來,醫館里正好缺一個搬搬抬抬,干體力活的人手。
“我剛給狗蛋把過脈,也扎了針,暫時穩住了。但他這病虛得很,必須得有人時時刻刻在跟前盯著,精心養著。”
男人眼里迸射出希冀的光:“我!我來盯著!我不睡覺,一步都不離開他!”
謝冬梅瞥了他一眼,沒接這話茬,反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了一下,連忙答道:“牛大力。我爹給起的,說叫這名能有牛一樣的力氣,好養活。”
“牛大力……”謝冬梅點點頭,這名字倒是跟他這身板挺配,“名字不錯。我問你,我醫館里頭正好缺個干力氣活的,搬藥材,卸板車,有時候還得跟著去山上采藥,活不輕省,你愿不愿意干?”
牛大力徹底懵了,他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才反應過來謝冬梅說了什么。
他那雙因為扛活而布滿老繭的大手哆嗦著,嘴唇也跟著抖了起來:“您說啥?您要……要雇我?”
“怎么,不愿意?”謝冬梅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