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體溫明顯在一點點下降,大概是退燒藥在起作用;
然后睡意漸濃,這個肯定是感冒藥的效果;
眼前越來越黑,雖然沒開燈但很快他發現連窗外暗淡的照明光也消失在眼前;
再就是胃里的頓疼,他不確定是因為一天沒進食還是因為藥物的原因……
黑暗寂靜的房間里突然傳來噗通一聲,黎安倒在地上,半天沒有再發出一點動靜。
鼻息間都是酸腐的味道,喉嚨里像被火燎過一樣,又疼又苦,黎安身體在黑暗里抽搐了一下,一股味道像腐蝕液一樣的胃內分泌物裹著還沒完全融解的藥片從食道嗆上來沖入口腔,黎安的意識是模糊的,他側臥在地板上,發出微弱的低吟。
這太難受了,太疼了,胃里像有兩把攪肉刀在翻滾,眼前一片斑斕,四肢冰冷,無法控制身體了,這是真真切切的求生無路,求死無門。
黎安以為很快就到頭,可盡頭總是在一步之遙。疼痛尖銳,無力混沌,寒冷刺骨,這些恐怖的感受都在黑暗里把他的身體越纏越緊。
為什么連死都這么難?
如果不是畏高,應該選擇墜樓的,那樣多痛快!
“嗡嗡嗡……嗡嗡嗡……”是被靜音的手機發出的震動聲。
黎安的眼前仍然斑駁一片,但聽覺很清晰,他尋著聲音奮力挪動身體,因為手腳都不太聽使喚,只能一寸寸向著聲響靠近。
萬幸,對方沒有因為不耐煩而掛斷電話。
冰冷的指尖依靠記憶中的位置劃屏接聽,黎安不管對方說什么,只勉力張嘴,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把聲音擠出來,斷斷續續報出自己居住的小區,樓號,房間號,他說了兩遍,然后脫力的躺在地上,他聽見有人在電話里叫他的名字,那個聲音卻是他近半個月來全部的噩夢。
接著又是暗無天日的漫長等待,他的意識斷斷續續,他不怕死,但真的疼怕了……我上輩子是替滅霸打過響指嗎?
黎安發出慘烈的尖銳的笑聲,人間不值得,人間不值得……想不到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的人竟然是曾競,他開始希望那個人不要出現,他寧可在家里活活疼死。
曾競遠在,當然不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但他的生活助理可以,助理在醫院搞丟了黎安,只好向老板匯報,老板忙著開會,隔了數個小時才抽空打這么個電話,本意是詢問黎安什么意思?他不是玩不起的人,只是這個小朋友著實有些可愛,如果對方想增加砝碼,他不介意再給他一些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