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這樣啊。”殷斯點了點頭,沒再提他,而是跟著衛衣往外走,衛衣問他,要不要到西廠喝杯茶,殷斯也應了下來。
一路到了西廠,殷斯看見順著宮墻種著的一行西府海棠,只不過現下的時節還有枯枝敗葉,倘若到了春日里,必然是這宮闈中的一道風光美景。
他轉頭看了看衛衣,一路走來不少人向他行禮,不敢直視,想起以往的傳言中,常聽人說這個衛督主的喜好怪異,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小平子低眉端上茶點來,隨即退了下去,房間里只剩下衛衣與他兩個人,衛衣親自為其斟茶,道:“既然已經有了把柄在握,何必還要這樣遮遮掩掩?”
他早已經將信傳給了攝政王妃,想必他們也都應當知道了,殷斯自然也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真沒想到,當今的身份竟然如此卑不堪,自古以來,血脈都是被極為看重的事情。
他抿了一口碧色的茶湯,抬眸看向衛衣,道:“倘若攝政王只是為了這皇位,自然是可以不擇手段的,但你不要把他們想的太簡單,這些人心里的想法,不是你我能琢磨清楚的。”
這房間里的布置看著簡單,但殷斯不是尋常人,甚至比衛衣有更加廣闊的見識。
他看見墻上掛著的長劍,一看就不是用來sharen的,劍鞘上鑲滿了寶石,不像是兵器,更加像是一個華貴的飾物。
衛衣發現他的目光落在那柄劍上,其實他素日里是不用這個的,便淡淡道:“這是下面人送來討好我的,很是下了一番血本吶。”
“的確,你這一把,怕是買得起半個軍營的兵器了。”殷斯語氣涼涼地,半嘲半諷道。
衛衣笑了笑,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總歸不是他的銀錢,他能接受這些賄賂是看得起他們。
他目光斜瞟了下,挑眉道:“你知道這劍是怎麼來的嗎?”
“怎麼?”殷斯也有些好奇,衛衣這個整日里高高在上樣子,是如何去斂財受賄的。
衛衣淡淡一笑,言:“根本不需要說什麼話,只要把他家獨子抓進詔獄來,提審個一兩次,他們便受不住了。你看看,這些東西,依著朝廷的俸祿,就是一年不吃不喝,也買不下來。”
殷斯不屑的鄙夷道:“這般行徑,果然是小人無疑,你就為了這麼些東西?”
“當然不是,這銀錢雖是好東西,但比它更吸引人的大有所在,但是你要知道,很多比金銀財寶更好的東西,卻是要靠銀錢去換取的。”
殷斯看著他振振有詞的樣子,忍不住扶額而嘆,也就是這樣想,他們受賄的時候才能那麼坦然吧。
殷斯突然問道:“我之前說過的話,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話?”衛衣一時沒想起來。
“盛極必衰,你應該懂得,你現在經歷的這些,我都經歷過,你現在走的這條路,不會長久。”殷斯不無語重心長道,他比衛衣年紀大,也曾於官場摸爬滾打多年。
衛衣搖了搖頭,澹然笑道:“可我已經撒不開手,道理誰都懂,可是,想要脫身并非那麼容易的事情。
就是你,不也是歷經了一番扒皮抽骨的痛苦,才得以重生,可是如今你看看,你脫身而出又如何,到底不還是要回來的嗎。”
“我知道是勸不了你,說這些,也是為了一點同僚間的同病相憐,才提醒你一二,不要得意忘形,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