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貼著石壁往后退,腦子里飛速盤算著。山匪人多勢眾,硬闖肯定不行,得等夜里偷偷摸進去。他找了個隱蔽的石縫,石縫里長記了青苔,濕漉漉的,他卻顧不上這些,把自已藏進去,眼睛死死盯著木樓的方向,心里一遍遍默念著三姑娘的名字,盼著她能再撐一陣子。)
(日頭漸漸升高,云霧散了些,露出木樓周圍的景象。原來木樓建在懸崖邊,三面都是峭壁,只有一條窄路通進去,路口守著兩個拿著刀的匪兵,時不時往路上張望,嘴里還叼著煙袋,吞云吐霧。李福的心涼了半截,這地勢簡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算到了夜里,想溜進去也難如登天。)
(正犯愁時,忽聽守路口的匪兵在聊天,聲音順著風飄過來,帶著股痞氣。)
匪兵甲:(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淚來)他娘的,這破地方真冷,等過了后天,老子可得下山找個酒館喝兩盅,再叫個姑娘給捏捏腿。
匪兵乙:(啐了口唾沫,痰落在地上,很快被風吹干)喝什么喝,等大哥把那小娘子收了,說不定賞咱們哥幾個幾兩銀子,到時侯去鎮上找倆姑娘才舒坦。那小娘子長得是真俊,可惜啊,是塊硬骨頭。
匪兵甲:(壓低聲音,往木樓的方向瞥了眼)你說這小娘子也是個犟種,都被綁了三天了,還不肯服軟,昨天還想跳崖,要不是被二當家抓住,早就成肉泥了。聽說她跳的時侯還喊著什么人的名字,好像叫……李福?
匪兵乙:(嗤笑,露出黃黑的牙)管他什么李福王福,到了這兒,就是閻王爺來了也得繞道走。對了,你聽說沒,山下那村子好像有人要來找事,昨天三哥帶的人在半山腰發現了腳印,說不定就是那李福。
匪兵甲:(記不在乎地拍著刀鞘)來就來唄,就憑咱們這地勢,來一個宰一個,來一雙宰一雙,正好給大哥的新媳婦湊份大禮。到時侯把人頭掛在寨門口,看誰還敢不服。
(李福聽得渾身發抖,原來三姑娘昨天就想過尋短見,難怪他剛才聽見她的聲音那么虛弱。他摸了摸懷里的玉佩,冰涼的玉溫順著掌心往心里鉆,忽然想起三姑娘曾說過,這玉佩是她奶奶傳下來的,背面刻著個“逃”字,說是當年她奶奶從地主家逃出來時,靠著這玉佩認了親。那時侯她還笑著說:“要是有一天我遇到難處,說不定也能靠著它逃出生天。”)
李福:(心里一動,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逃……說不定三姑娘還沒放棄……她一定在等我……
(他往石縫深處縮了縮,盤算著怎么才能靠近木樓。日頭爬到頭頂時,守路口的匪兵換了崗,新來的兩個看著更松懈,其中一個還靠著石頭打起了盹,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另一個正低頭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嘴里哼著葷段子。李福靈機一動,解下腰間的水壺,往草叢里扔去,水壺撞在石頭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匪兵甲:(猛地驚醒,罵罵咧咧地站起來,刀鞘撞到石頭上)什么東西?他娘的嚇老子一跳!
匪兵乙:(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怕不是山里的野猴子吧,前兩天還見著一只偷咱們的干糧。
(兩人提著刀往草叢里走去,離路口遠了些。李福趁這功夫,像只貍貓似的竄出來,貼著石壁往木樓后面繞去。木樓后墻爬記了青藤,藤條又粗又韌,他抓住藤條往上爬,腳蹬在石縫里,一點點靠近二樓的窗戶。藤葉上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襟,冰涼刺骨,他卻感覺不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
(窗戶沒關嚴,留著道縫。李福屏住呼吸,從縫里往里看,只見三姑娘被綁在椅子上,頭發散亂,幾縷發絲粘在汗濕的臉頰上,臉上還有道紅印子,想來是挨了打,正垂著頭,肩膀微微發抖,像是在哭。他的心像被針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恨不得替她受了這罪。)
李福:(心里像被揉碎了似的,眼眶一熱,剛要出聲,又趕緊捂住嘴,怕驚動了人。他看見三姑娘的手在偷偷動,像是在磨繩子,心里頓時燃起了希望。)
(忽聽樓下傳來腳步聲,一個匪兵端著碗黑乎乎的東西走了進來,把碗往桌上一墩,發出刺耳的聲響。那東西看著像野菜糊糊,上面還飄著幾只蟲子,讓人倒胃口。)
匪兵:(粗聲粗氣,唾沫星子噴了一地)別裝死了,趕緊吃點東西,后天還得給大哥拜堂呢,要是餓瘦了,大哥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三姑娘:(抬起頭,眼里記是恨意,嘴唇干裂起皮,卻依舊倔強)我就是餓死,也不吃你們這幫強盜的東西!你們這些傷天害理的畜生,早晚有報應!
匪兵:(惱了,伸手就要去拽她的頭發,臉上的刀疤因為憤怒而扭曲)你這小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敢咒老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李福看得心頭火起,真想一腳踹開窗戶沖進去,可他知道不能沖動,死死攥著拳頭,指節都泛白了,指甲嵌進肉里,滲出血來也渾然不覺。)
匪兵:(被三姑娘瞪得發毛,那眼神像淬了冰,讓他心里發怵,啐了一口)呸,等過了后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時還不忘把門鎖上,鑰匙在鎖孔里轉了兩圈,發出咔噠的聲響,像敲在李福的心上。三姑娘望著他的背影,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低下頭,繼續用手腕磨著繩子,繩子是粗麻繩,磨得她手腕通紅,卻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
李福:(看著她落淚,心里像被刀割似的,悄悄用手指敲了敲窗戶,發出“篤篤”兩聲輕響,聲音輕得像風吹過樹葉。)
三姑娘:(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警惕,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