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了一半,就這般斷開,沒了下文。
趙玉竹瞠目,漆黑的瞳孔顫了顫,呆立在了原地。
“你不該對無辜之人下此毒手。”顧云籬蹙起眉,有些沉痛地說道,語罷,又拿起林慕禾那有一道還在滲血的傷口的小臂瞧了一眼,眉頭蹙得更深。
“無辜?我走至如今,看過世事,誰敢說一句無辜!”趙玉竹道。
“你真是毒入骨髓,無可救藥。”眼底浮上一抹悲色,顧云籬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你我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可誰要你們將禁藥之事事發,若無此事,更不會發生這樣多的變故!”
“事到如今你還在這樣想?”顧云籬諷笑一聲,反問道,“凡是一切皆有因果,若無你以敕廣司之便售賣禁藥,危害百姓,從中貪墨盈利,又怎會牽連起如今這樣多的事!”
趙玉竹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江寧貪官污吏富商豪強相互勾結,商者不義,官者為虎作倀,我若不花些手段,敕廣司又如何能夠在這里立足!顧云籬啊顧云籬,你這番話,倒是覺得自己真是干干凈凈,一塵不染了?!”
“江湖之大,自有無數條出路,敕廣司立足江湖行商多年,賺錢的法子多得是,可你卻選了最不該選的那一條。我自然不敢自詡高潔無塵,可我行走江湖至今,仍有底線原則,更不會做狼心狗肺之輩!”
“好啊好啊,”趙玉竹哂笑,像是被后面那幾個字刺激了,她額角青筋跳躍,手中的匕首緩緩攥緊,“不愧是顧方聞那老狐貍的徒弟,果然也如他一般巧舌如簧!”
“多說無益,我就算被外面那幫皇城司走狗抓住,也要帶著你一起死!”她不知悔改,又被禁藥催地愈發偏激易怒,話音未落,就見她振袖,立時沖了上來。
陰風大盛,漆黑的夜里,顧云籬手中的燈盞將她盡數散開的發絲與憤恨的面龐照了個干凈。
她翻手一轉,扶著林慕禾的腰便將她送去一邊,手中早已備出的銀針經由一陣摜力,立刻便如利箭般飛射而出!
趙玉竹反應迅速,抬起短匕就將射來的飛針悉數擋下,火花飛濺,擋不住她的來勢,顧云籬卻不急,立刻續上了招式。幾只短鏢飛出,她一把扔下手中的燈籠,趁著趙玉竹舉起兵刃抵擋之時,她袖袋中的利刃出鞘,滑入掌心。
轟隆一聲,趙玉竹只見眼前幽明的燈火霎時間熄滅,四周立時一片漆黑,她沒了方向,手腕狠狠一痛,就這樣被飛來的短鏢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還不等反應,就又聽耳邊木奩被重重一蹋,轟鳴一聲。
凌冽的刀光破開寒夜,將屋外直墜而下的雷光紛映其中,一聲恍若能劈開天地的雷鳴聲在天邊乍起,登時,驚醒了這亂夜之中多少沉睡的人。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極慢,趙玉竹聽得一陣“嗡”的耳鳴聲,下一秒,周遭景物恢復原速,那道寒光直逼眼前,仿若要直取她的性命。
震悚的情緒還沒能從大腦發出,緊接著,她便看見那刀身翻轉了軌跡,避開了喉間的要害。
“噗嗤”一聲,血花飛濺,趙玉竹當時痛叫了一聲,鮮血自眼前飛出,她反應慢了半拍似的,吃痛地捂住向外飛濺出血的右臂,捏著匕首的手一松,啪嗒一聲,跌落在地。
下頜處被腳尖用力一踢,她渾身失力,一下子便栽倒在地上。
這招式顧云籬學得不精,甚少使用,本以為應用起來會有些困難,卻沒想到這般的情境之下,竟然使得行云流水,直接便將趙玉竹拿下。
膝頭頂在趙玉竹前xiong,她不敢放松,想伸手擦亮一個火折子,可天氣潮shi,硬是吹了半晌,卻只見一股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