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籬猶豫了片刻,斟酌了一番,品了半天,沒品出來林慕禾言下還有什么她悟不到的意思——實則林慕禾確實沒有那個意思。
腕間骨鈴輕響,再次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她一頓,翻手取了小幾的建盞,提起玉壺注入進茶水。
落進盞底,瓷盞將茶水映得如琉璃。
水波緩蕩,顧云籬將茶水推至林慕禾身前:“我大抵要講好久,林姑娘,你先說吧。”
淡青色的茶水皺了幾分,緩緩歸于平靜,漸漸映照出兩人的模樣。
林慕禾的笑一頓,片刻,摸到建盞,輕輕托起:“也好。”她也不推辭,應了一聲。
“我是想說……而后回江寧,顧神醫(yī)要去辦的事,我想同你們一起去。”
顧云籬一愣,還欲給自己斟茶的手一頓,錯愕地看她:“一起?”
“總是顧神醫(yī)在幫我,”她摳了摳杯盞的澀胎釉面,發(fā)出輕微的細響,“我也想幫你,哪怕是小事也行。”語罷,輕輕啜了一口茶。
或者說,她想更加了解她,更靠近些,離她離得得近了,那種深宅中纏繞上來的陰涼孤寂感就會被驅(qū)散。
想起自己在雨夜時對她說的話,顧云籬眸色閃爍,也僅只是猶豫了一瞬,便應下:“也好,你獨自留在舊宅中我也不放心。”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對面的人臉上也緩緩揚起個輕淺的微笑:“如此,便說好了。”
說罷,曲起小指,朝她勾了勾。
顧云籬懵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小孩子們拉勾許諾的法子。
愿見我所想見之一切
她心頭也涌起股忍俊不禁的笑意,雙睫顫顫,也屈起小指,輕輕勾了上去。
她的手果真也如這青釉建盞般,細膩溫涼。
“嗯,說好了。”她忍不住蜷縮手指,被林慕禾只當作是勾手的動作。
語罷,兩人都默契地勾緊,拇指打了個印。
手腕間的骨鈴,也因此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林慕禾心情不錯,松開手指,藏在小幾下輕輕撫了撫方才勾觸的小指皮膚,又問:“那……顧神醫(yī)要說什么?”
眼前茶水氤氳的蒸汽爬上她眼上的白紗,便不由得讓顧云籬再次想起那日常煥依的話。
——若任由蠱蟲停留,她眼部潰爛,便將潰體而亡。
“你的眼疾,我已經(jīng)找到醫(yī)治之法了。”
語畢,小幾下的手輕輕一顫:“找到了?”
“原本早就想告知你,可沒想過會發(fā)生這么多事,如今,風波平息,就該為你醫(yī)治了。”她沒有把常煥依所說的告訴林慕禾,這樣的話太殘忍,況且,有她在,定然是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fā)生的。
“那次佛寺之時你因禁藥病發(fā),短暫看到過光明。”顧云籬耐心地為她解釋起來,“還有上次,師叔也曾為我打探消息。”
提及那一次密談,顧云籬忽地一停,輕輕掃了一眼林慕禾,卻并未在她臉上看見什么異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