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枝聽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顧娘子怎么這么了解這些事?”
林慕禾也不由得頓了頓,似乎在等顧云籬的答復。
“我久居西南,與師父混跡江湖,自然知道不少。”顧云籬話聲一停,復又說道,“當然,這只是其一。”
林慕禾:“其二呢?”
“其二,徐敬檀對我來說,印象深刻——她是大豊境內少有的女將,她病故時,也不過五十多歲。”
聽顧云籬說起這位女將軍,喬萬萬也低下腦袋,似是也想起了什么,聲音也有些落寞:“徐將軍在時,是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那時滇州再亂,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境況……”
此時回憶舊人,不是個好的選擇,顧云籬也只是眼神黯了黯,便支著膝蓋起身,聲音也恢復了原先的寒涼:“諸般無奈,也不是你迷暈我,幾次三番欺騙的理由。”
她背過身,捏起喬萬萬一路用命護送的木盒,細細觀察了一番:“機關木盒,要交給白崇山白御史?”
喬萬萬忽地抬起頭,眼神也亮了亮:“你知道他?”
顧云籬敷衍地笑了笑:“知道,還有幾面之緣。”
喬萬萬頓時痛哭流涕悔罪不及:“哎喲,是我不知道你們還有這等來頭,既然你們認識,哪里還需要繞這么大一圈,這木盒……”
“這木盒便是一根點著了的炮仗,誰拿著誰就要遭殃。”她話未說完,顧云籬便打斷她,將那木盒拿在手中掂了掂,“你想交給我們,自己擇干凈一身輕?”
原本還想著回京將這個木盒送給白崇山不過順手的事,沒想到還有這種算計!清霜恍然大悟,看著那木盒,有些憤憤:“這里面究竟裝了什么,既然打不開,那便一劍劈開不也成?”
“不可!”喬萬萬急了,“我千辛萬苦逃出來,就是為了把它送到該到的人手中,你不能……!”
顧云籬:“木盒夾層中包著火油,蠻力劈開,只會把里面的東西燒成灰,誰也得不到好處。”
“今日刺客只不過是一部分,想必仍有追殺你的人在趕來,”研究了片刻那木盒機關,顧云籬沒什么頭緒,又轉頭看向喬萬萬,“你打算怎么辦?”
夕陽沉沉,在泛著層層波濤漣漪的河面上鍍上一層金光,成群的河灘鷗鷺低低掠過河面,滑開一道長長的水波,將鍍金的顏色劃破,緊接著,像是瞅準什么一般,向著不遠處在河面上行駛著的商船俯沖直下。
忽聽幾聲鳥鳴,清霜困倦登時消散了大半,待仰頭看時,已經來不及了:幾只鷗鷺從空中沖下,不待她反應,長長的鳥喙便銜住她手里的燒餅,用力向后拉扯。
“這chusheng!還盯上人吃的了——”清霜大驚失色,一時不查,反叫幾只海鳥得逞,揚手去打無用,那海鳥身形靈敏,扭身便從她掌風下飛快逃走,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飛上晴空,覓不得蹤影。
一頓晚飯就這樣被打攪了,清霜有些郁結,嘆了口氣,不遠處的隨枝沖她揚了揚手,揚聲喊她:“清霜——別吃了!快靠岸了!”
距離上次刺殺已過六日,水路行進極快,待行至陳留地界,水路只允許來往運送軍械與皇商入內,至此,便要改乘陸路。
因刺殺之事并未驚動住在高層的人,只以為睡得沉了些,那晚所有經歷事情的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此事,大有爛在肚里的意思,顧云籬一行人也識趣地不再議論,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這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