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切,顧云籬也沒了困意,便起身欲回房洗漱,可剛一起身,身上的薄衫便從肩頭滑落,落在腰后。
回頭一看,衣衫上那段青色的系帶,不知何時被林慕禾緊緊地攥在手心里。
這日午后,離去多日的隨枝總算回來了,不知這幾日究竟經歷了什么,她形容疲憊,眼下還有了黑眼圈,一貫明透干凈的皮膚,也暗沉了許多。
捧著鏡子看了許久,隨枝哀嘆:“都攬的什么事!”
清霜在她身后,跟著她的一舉一動觀察著,也“嘖嘖”道:“隨枝姐姐,你辛苦了。”
“哪里是我辛苦?”隨枝擺手,將小鏡子放下,“是我命苦……顧娘子,你有什么養顏的秘方,給我使使,我這連日熬油點燈,就沒睡過幾個時辰好覺!”
院中涼亭里擺著林慕禾珍藏的一套茶具,顧云籬正捧著研究,聞聲,答她:“如今還是將虧空的氣血補回來最好,養顏的方子,待我稍后去找找。”
清霜一聽,忽地想起了什么別的,眼睛一亮:“我上次上街,看見東京里的貴婦人流行上妝,據說也能把眼邊的瞼黡遮干凈,隨枝姐姐,你怎么不試一試?”
“你這么有興趣?我房里正好有棲風堂做得粉黛新品,晚點我給你試試?”說著,她托起清霜的臉蛋打量,看了半晌,懊喪彈了她一腦門,“你也沒個瞼黡,實在多此一舉了。”
這妮子每日雞打鳴就起身,起來扎馬步,還要繞著院子跑好幾圈,晚上戌時便要睡覺,氣色好得不行,自然沒有一點頹色。
林慕禾正小心翼翼地擺弄著茶碾子,將槽里的茶葉碾碎,聽著兩人調笑,道:“不如吃些茶,清清氣,對身子也有益處呢。”
她面前擺了幾個水藍色的玉瓷建盞,茶勺、茶筅與稱一個不少,清霜好奇跑來,看著那些東西,不明覺厲:“這就是‘點茶’?我先前只在茶館子里見人斗茶,還從沒這么近看呢。”
林慕禾便與她介紹起來。
顧云籬正煮水,扇著火,抬起眼,隨枝收了鏡子,也走來,在一旁坐下。
“你一去多日,開封府沒有為難棲風堂什么?”
“這倒沒有,”隨意拿了個點心塞進嘴里,隨枝聲音有些含混,“只是……這一查,牽扯出來不少東西,我聽著都膽寒。”
擰了擰眉,顧云籬問:“是什么?”
拍了拍手上碎屑,隨枝面色也稍稍嚴肅起來:“我不廢話,那日死得那又啞又瞎的男人,是廣平賭坊出來的。”
“這賭坊……有什么不對嗎?”聞言,林慕禾輕聲問。
“賭坊,那自然有大大的不對!”隨枝一拍手,“顧娘子身涉江湖,自然知道這類地方的險惡,表面看著經營不違律例,實則背地里,這些地方都勾連著見不得人的生意!”
“那,就無人管嗎?”
“賭坊之類,大約都與各地黑市有交易,其中買賣人口,交易禁品,已屢見不鮮,”顧云籬輕聲為她解釋起來,“這些,是想管也管不了的事情,其中背后牽連的勢力,混雜不清,沒人敢去趟渾水。”
“那他是賭坊的人,又有什么不對?”
“不對,便不對在他又啞又瞎。”隨枝瞇了瞇眼,“棲風堂線人曾查出來,這廣平賭坊與東京城內一處黑市常年有交易,這黑市且不同尋常,每日子時過后開市,天亮前閉市,聽起來格外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