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子?”聞言,顧云籬抿唇,道。
“正是!我還聽聞,先前有官員清早早朝,路過盤樓東十字街時(shí),天霧蒙蒙的,看見那邊鬼火陣陣,嚇得趕忙就跑,后來支使人去那片地打探,竟空無一人!”
清霜“哇呀呀”叫了一聲:“大白天的,說這么瘆人!”
林慕禾卻沒被嚇到,倒是認(rèn)真分析起來:“想必是鬼市還未閉市。”
隨枝:“正是正是。”
顧云籬越聽越覺得跑偏,連忙令隨枝懸崖勒馬:“且慢,這與你所說的‘不對’,有何干系?”
“干系大著呢,”隨枝瞇了瞇眼,聲音也壓低,顯得格外神秘,“你可知這鬼市上,買賣一種名叫‘藥人’的‘貨物’?”
“藥人?”顧云籬屈指,抵在唇邊,“我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這種營生在天子腳下也仍舊存在。”
隨枝擺手:“這鬼市快與國朝同期了,百年來自然有它自己存續(xù)之道,越是天子足下,越是容易燈下黑。”
兩人說得煞有介事,林慕禾也停下碾茶的功夫,問:“藥人又是什么?”
顧云籬垂眸,表情并不輕松:“藥人亦分多種,但大多都源自西巫,百余年前,西巫禁術(shù)煉尸之法殘片泄露,引得江湖一陣軒然大波。有西巫弟子借殘片,研究出了并不完善的‘藥人’,這大多是由瀕死或天殘之人為材,用蠱蟲丹藥吊起他們的經(jīng)脈,摧殘神志,暗無天日地訓(xùn)練數(shù)年,才得以訓(xùn)練出來一個(gè)。”
“吊起經(jīng)脈——?”這說法一聽,便能感受到那般過程那般滋味,定然無比黑暗痛苦。
“是而,藥人大多如蜉蝣般,一經(jīng)訓(xùn)練而成,不出兩年即死……”
顧神醫(yī)關(guān)心則亂
隨枝順勢接道:“藥人極難訓(xùn)練,鬼市之上甚至拍出千金之價(jià),這廣平賭坊算是這藥人在東京鬼市的售賣錨點(diǎn),至于他們是否暗地訓(xùn)練藥人,還未可知。”
林慕禾:“既然牽扯出此事,那可會(huì)借此打擊一番?”
隨枝搖搖頭:“連官家都無可奈何的買賣,僅憑長公主一人,如何能撼動(dòng)?”
“且不說這些,講正事,”她嘆了一聲,“這鬧劇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是那位當(dāng)事的借著這事兒想給殿下來給下馬威,誰曾想偷雞不成蝕把米,那提刑官一出來,不但前功盡棄,還扯出來廣平賭坊之事,就算那位摘干凈了,有個(gè)心眼的人也都會(huì)把此事與他聯(lián)系起來……”
顧云籬提起煮沸的水,注入茶桶之中,將茶粉沖開:“皇室牽涉其中,問題便大了。”
茶粉被高溫的水沖開,片刻間,茶湯如波紋般在茶桶中蕩漾,映出顧云籬忽閃明滅的臉。
“有人還想拿殿下舉辦品香會(huì)的事情說事兒,但你猜怎么著?那人查了《玉匣記》,上面分明寫著‘病者居所東行,江水之上,得遇花神,敬獻(xiàn)犧牲以恭送’。”
清霜不解:“敬獻(xiàn)犧牲?”
“礬樓坐于大內(nèi)東,建在江水上,而那日,死了的那個(gè)‘藥人’,便是書中所說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