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日林慕禾趕來的馬車寬敞了許多,雖然四個人在一起還是有些逼仄,但也足夠展開手腳了。
看著杜含凍得模樣,林慕禾把手里的暖爐塞了過去:“昨日就該再多留心眼,否則也不會生出這種事端。”
杜含猛地吸了一口熱氣,擺手道:“此番,不算白挨這頓折騰。”
顧云籬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便見杜含從前xiong里取出一本薄而舊的書冊,放到幾人中間。
顧云籬瞳孔一縮,抬頭望向杜含,便見她緩緩開口:“去架閣庫找書冊時,右寺正為混淆視聽,不小心失手打翻一層書架,想把自己藏得東西扔進去,我沒拆穿他,整理卷宗書冊時,卻在商王案卷的旁邊,尋到了這個。”
車內微黃的燈盞照在那灰撲撲的薄本上,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記,叫人看不出來究竟是什么東西,但顧云籬心中卻有預感,而在對上杜含的表情時,這個預感更加強烈了。
“是……什么東西?”林慕禾也凝眸看著,問道。
“紙頁泛黃,這樣的本子在太醫院中常見……”頓了頓,杜含抬眸看向顧云籬,“這東西,還是顧大人你親手打開吧。”
紙頁有些泛黃,邊緣也泛起了褶皺,本子灰撲撲的沒有什么特點,顧云籬卻覺得無比熟悉——幼時在家中,父母都慣用這樣的紙本來寫東西。
翻開一頁,看起來有些陌生卻隱隱透著熟悉感的字跡映入眼簾,顧云籬屏住呼吸,飛快向后翻動。
這是云縱留下的那本筆記,她想過會費些功夫,甚至可能再沒有找到的希望,卻沒想過,出現得竟然這么突然、猝不及防,像是那精心設計的一環中唯一疏落的一環。
“我沒有細看,掃了一眼,似乎是有關舊案一事,也是偷偷拿出來的。”杜含指了指書冊,“這里面的東西我看不懂,還得讓你去看了。”
猛然抽回神,顧云籬方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都在緊緊攥著林慕禾的手,捏得她指尖都有些發涼了。
“不多說,我累了,回家休息,二位陪阿喻等我等了這么久,多謝。”見顧云籬收好那東西,杜含也松弛下肩膀,說道。
送走這兩人,已是戌時末了,天已經濃黑,回了府中不見常煥依與顧方聞,這兩人依舊神龍不見首尾,來去無聲,只有隨枝和清霜在還在灶頭給兩人留了飯。
匆忙吃過飯,簡單將今天下值時發生的事情講給二人,顧云籬便帶著那薄本回了臥房。
無論是自己、還是顧方聞或是云縱,都有一個習慣,便是會復盤每一個經手過的病人,很顯然,這本子似乎就是云縱復盤時留下的。
上面字跡整齊,與她那日在密室中看到沈闊閱讀的那本醫書一模一樣。
案頭的燭火忽然跳動了幾下,繼而,燭光更亮堂了幾分,顧云籬微微仰頭,見林慕禾穿著一身垂順的中衣,正低頭認真地給她挑著燭芯,又輕輕俯身,點亮另一支蠟。
衣料和一旁自己擺放的散落紙張摩擦過,發出細微的摩挲聲,顧云籬仰頭看她:“夜深,你先睡吧。”
“我也不困。”林慕禾搬了張凳子,坐在她身邊,撐肘支在桌邊,看著擺放在桌案上的那個薄本,“夜深,你也得早點歇息,明日不還要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