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體驗一遍趙叔的痛苦,這不對嗎?”秦東的呼吸有些粗重。
“對。從復仇的角度,這很公平。”柳月嬋終于轉過臉來,正對他,“但趙叔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他把你當兒子養,不是當一個屠夫。”
“兒子?”秦東重復著這個詞,臉上浮現一抹自嘲,“我這樣的怪物,也配當別人的兒子?”
“你不是怪物。”柳月嬋打斷他,“你是秦東。是那個會在柳思思被綁架時,第一時間沖出去的人。也是那個在廢掉周文軒之后,會獨自跑到這里,對著一塊冰冷的石頭懺悔的人。”
她的話,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他用冷酷包裹的內心。
是的,懺悔。
他以為自己是來告慰亡靈的,但當柳月嬋說出那兩個字時,他才發覺,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竟然是這個。他不是在向趙天雄炫耀自己的戰果,而是在為自己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而感到不安。
“我……”他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控制室里,周文軒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和他自己猙獰的表情,在屏幕上重疊。那一刻,他和周文軒又有什么區別?
看到秦東的沉默,柳月嬋沒有繼續逼迫。她將話題拉了回來,語氣里多了一絲凝重。
“周文軒被抓,林氏集團的高管倒了一半,剩下的也只是些無關緊要的角色。從表面上看,林家在南方的勢力,已經土崩瓦解。”
秦東沒有接話,他等著她的下文。他清楚,柳月嬋特意冒雨來這里,絕不是為了跟他探討人性的。
“但你有沒有想過,林嘯天憑什么能在南方盤踞這么多年,行事如此囂張,卻一直安然無恙?”柳月嬋拋出了一個重磅問題。
秦東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確實想過,但沒有深究。他當時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周文軒。
“他背后有人。”秦東給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對。”柳月嬋點頭,“林家,不過是一條養在南方的狗。一條替真正的主人斂財、辦事、順便咬人的惡犬。”
她的比喻粗俗,卻異常貼切。
“我交給警方的u盤里,所有的證據都經過篩選。它們足以把林家這條狗徹底打死,但所有的線索,都在林嘯天這里戛然而止,不會牽扯到他背后的主人。”
秦東皺起了眉。“為什么?一網打盡不是更好?”
“因為時機未到。”柳月嬋的回答冷靜得可怕,“那個人在京城,根基深厚,勢力盤根錯節。我們現在這點證據,動不了他分毫,反而會打草驚蛇,讓我們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你先砍掉了他在南方的爪牙?”秦東瞬間想通了關節。
“打狗,要看主人。現在,狗死了,主人會痛,會憤怒,也必然會做出反應。”柳月嬋的計劃,遠比秦東的單純復仇要宏大和危險得多,“他會派新的人來,或者親自來收拾南方的爛攤子。到那時,他才會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