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踱至帳門,掀簾望外。
風雪茫茫,遠處“活人碑林”如森然石陣,一座座新墳矗立,碑文皆由他親撰,字字煽情,句句誅心。
百姓日日焚香跪拜,把死人當神供,把謊言當經傳。
不久后,消息傳來。
趙文炳收到米袋,當場嘔血。
那封條上,“趙右”赫然在目,朱砂似血。
他欲焚之,手卻被百姓奪走——“這是洪閑老爺賞的!你敢燒?我孩兒昨夜靠半碗米活下來!”
有人跪地磕頭:“趙大人,你哥總算做了件好事!”
趙文炳跪在雪中,嘶吼:“那是假的!全是假的!我哥當年寧餓死也不開倉!你們信一個妖人,卻不信忠臣遺風!”
無人理會。
風雪吞沒了他的聲音,也吞沒了他最后的信仰。
他仰頭癲笑,眼淚混著血水滑落:“原來……忠也好,奸也罷,最后都成了他碗里的飯。”
當夜,他焚毀禮部腰牌,灰燼隨風卷入溝渠。
翌日凌晨,有人見他獨行至“活人碑林”,在“李氏”碑前長跪不起,直至凍僵。
徐謙立于高臺遠望,披氅如旗,眸光冷徹。
云璃悄然立于身側,黑紗拂動:“你早知道他會崩潰。”
“人心如倉,”
徐謙輕聲道,“久餓之后,真糧不如假名。他信禮法,可禮法不喂人。我給的是米,也是敘事——誰掌握死亡的解釋權,誰就掌控活著的嘴。”
風雪中,他忽然瞇眼南望。
【叮——國運模擬器震動】
【預警:十日后,劉瑾弒君,暴民圍宮】
【國運值+200,反噬僅短暫耳鳴】
他笑了。
“劉公公,你的墳……我先替你選好了。”
筆落紙上,新令已發:暗刃南下,散布“先帝遺詔”——“朕悔用奸宦,致天下崩亂,惟洪閑可繼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