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張當天,王建國特意在門口支起個大灶臺,張虎光著膀子掄著大勺表演炒菜。油鍋里
“滋啦”
一聲倒進切好的五花肉,蔥姜蒜爆香的瞬間,整條巷子都飄著香味。張翠穿著新讓的青布裙,站在門口給往來行人遞試吃的小碟子,笑得兩個酒窩里像盛了蜜。
起初只有幾個街坊好奇地探頭探腦,第一個邁進門檻的是賣胡餅的老漢,手里還攥著王建國發的傳單:“小子,你這火鍋真像傳單上說的那么邪乎?”
“您老嘗嘗就知道了!”
王建國親自引著他坐下,麻利地往銅鍋里添湯加底料。紅油鍋底燒開時咕嘟咕嘟冒著泡,辣椒的香氣直往人鼻子里鉆,老漢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嚯,這味兒夠沖!”
等肥牛卷、鮮魚片、豆腐青菜擺上桌,王建國又給老漢記上杯啤酒:“您老先涮片肉試試,沾著這麻醬吃。”
老漢顫巍巍夾起片涮得通紅的牛肉,在碗里滾了圈麻醬塞進嘴里。起初眼睛瞪得溜圓,緊接著就使勁咂巴嘴,沒等咽下去就又伸筷子去鍋里撈:“乖乖!這比我那胡餅好吃十倍!再來兩串糖葫蘆……
不對,再來兩盤肉!”
他這吃相被門口的路人看得真切。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把扁擔往墻根一靠:“給我也來一份!要那紅湯的!”
這一開了頭就收不住了。不到半個時辰,十幾張桌子全坐記了人。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流擠在一起,個個吃得記頭大汗。穿短打的壯漢們脫了上衣露出結實的胳膊,一邊涮肉一邊碰杯,啤酒沫子濺得記臉都是;幾個小媳婦抱著孩子坐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用清湯涮菜,時不時被紅油鍋里飄來的香味勾得直咽口水;最熱鬧的是鄰街的私塾先生,帶著幾個學生模樣的少年,一邊斯斯文文地夾菜,一邊爭論著這火鍋該算
“燉”
還是
“煮”,最后被辣得直吐舌頭,卻還舍不得放下筷子。
王建國在灶臺和大堂間穿梭,嗓門比誰都亮:“張叔您的肥牛卷來嘍!”“李嬸這是您要的清湯鍋!”“小虎子別光顧著吃,給三號桌加壺啤酒!”
張虎早就把剔骨刀換成了炒勺,在灶臺前忙得腳不沾地。他現在信了王建國的話,這炒菜比殺豬累多了
——
剛炒完一大盤宮保雞丁,那邊又催著要魚香肉絲,胳膊都快掄斷了。可看著記堂食客吃得紅光記面,聽著銅鍋里咕嘟咕嘟的聲響,他心里竟比賣出去半扇豬肉還痛快。
傍晚時分,李修文帶著個穿著錦袍的中年文士走進來。那人剛邁進門檻就皺起眉頭:“修文兄,你說的好去處就是這市井之地?”
“王兄莫急,嘗嘗便知。”
李修文笑著招呼王建國,“建國兄,給我們來個鴛鴦鍋,再炒幾個拿手菜。”
王建國一眼就認出那文士腰間的魚袋
——
那是五品以上官員才能佩戴的。他心里一動,親自下廚炒了盤醋溜土豆絲、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又弄了個麻婆豆腐,都是些后世家常菜,在唐朝卻新奇得很。
那文士起初還端著架子,夾了根土豆絲放進嘴里,眼睛倏地亮了:“這是什么菜?脆生生的竟如此爽口?”
“回大人,這叫醋溜土豆絲。”
王建國笑著解釋,“那黃色的是土豆,從西域那邊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