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隔壁房間清晰地傳來陸子期的聲音,穿過薄薄的土墻,撞進她的耳膜,也撞進她心里:
“我再說最后一次!所有事,我陸子期一人承擔!和蘇妙妙沒關系!書是我的!申請是我寫的!你們再敢污蔑她一個字——”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帶著冰冷的殺伐之氣,“后果自負!”
“陸子期!你嘴硬!等回了公社,看你能撐多久!”李奎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隨你們便。”陸子期的聲音恢復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決然,“她還小,不懂事。有什么,沖我來。”
“沖我來”三個字,像重錘狠狠砸在蘇妙妙心上!她背靠著冰冷刺骨的柴房土墻,聽著隔壁他擲地有聲、將所有污水泥濘都攬在自己身上的話語,那死死忍住的淚水,終于決堤!
滾燙的淚珠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
穿越而來,人人因原主惡名避她如蛇蝎。只有他,在她被流氓糾纏時,沉默地擋在前面;在她高燒不退時,冒雨進山采藥;在她被刁難時,默默分擔重活…她一直以為,他們只是陌路。她筑起高墻,冷眼防備著所有人,包括他。她以為自己足夠清醒,足夠冷硬。
可此刻,聽著他為了護她周全,不惜將自己推入深淵,感受著那堵擋在她身前、沉默卻以命相護的“墻”所承載的千鈞重量…
她心里那堵堅固冰冷的心墻,轟然一聲,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酸楚、悸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滾燙情緒,像洶涌的巖漿沖破地殼,瞬間淹沒了她!堵得她無法呼吸!她緊緊捂著心口,不是因為恐懼委屈,而是因為…一種被如此深沉、如此不顧一切保護著的,劇烈到讓她靈魂都在震顫的悸動!
原來,被人這樣珍重地、以命相護,是這種感覺。
原來,這個冷硬如鐵的男人,心藏著一片足以焚化她所有防備的熔巖!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聲音停了。李奎似乎氣急敗壞地走了,只留下狠話:“看緊蘇妙妙!我請示趙副主任!繼續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她的罪證!”
外面又響起令人心寒的翻箱倒柜聲。
“奶奶!奶奶你別走啊!”院外,王桂英凄厲絕望的哭嚎陡然拔高!
蘇妙妙心猛地一抽!不顧劉梅阻攔,奮力推開柴房門沖了出去!
院子里,張阿婆躺在門板上,臉色已是駭人的青黑!胸口幾乎沒了起伏,氣若游絲!劉醫生癱坐在地,絕望搖頭:“…真不行了…腸子怕是…全完了…”
“劉醫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蘇妙妙聲音發顫,撲到張阿婆身邊。
劉醫生慘然搖頭:“梗阻時間太長,腸壞死…神仙難救…除非…立刻開腹…”
看著張阿婆痛苦半睜、漸漸渙散的眼睛,聽著王桂英撕心裂肺的哭喊,蘇妙妙腦海中,陸子期臨走前那深沉決絕的眼神,和他那句“沖我來”,如同烙印般灼燙!
她的眼神,在絕望的哭嚎、冷酷的搜查和陸子期以命相護的身影中,驟然變得無比堅定!
在所有人驚愕、懷疑、甚至帶著惡意的目光注視下,蘇妙妙猛地站直身體!她挺直了單薄卻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脊梁,清亮的聲音穿透混亂,帶著一種破釜沉舟、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