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容道:“此物又叫牛癟,乃是在殺牛之前,先給牛喂下新鮮草料,草料中混以首烏、葛根、柴胡、參黨、當歸、防風等物。過小半個時辰宰殺,自牛胃中將方才吃下去的鮮草取出。此際這鮮草剛剛消化一半,將草放于鍋中熬煮半個時辰。去渣后便是百草湯了。以此湯煮食牛肉最是美味,更是強身健體,好處多多。”
牛癟、羊癟一物,由來已久,南宋末朱輔著《溪蠻叢笑》,有云:“牛羊腸臟,略洗擺羹,以饗食客,臭不可近,食之則大喜。”
實際眾人之中,只有蕭平安、沐云煙、云錦書三人是真的不知此物,其余幾人都是早有所聞。
此際三人也是神情各異,云錦書裝作無事,卻拿起酒杯連飲了兩杯。沐云煙大有劫后余生之感,又拿絲巾擦了擦嘴。唯獨蕭平安聽的有趣。
花沐容本就是想逗逗幾人,看看云錦書和沐云煙坐立難安,也覺好笑,見蕭平安神色,笑道:“想來蕭兄弟還是意猶未盡,可惜這百草湯并不易得,又不知諸位口味,今日倒是備的不多。”
璩毓秀忙道:“蕭大哥若是愛吃,我這碗也給你。”
蕭平安臉色一紅,自然知道不妥,剛想推辭,沐云煙已經端過碗來,捏著鼻子,低聲道:“快吃,快吃,你吃下去只臭你一個,放在這邊我都吃不下飯。”
蕭平安只得接過吃了。
花沐顏也笑道:“這位蕭兄弟當真是豪爽的性子。”
眾人都是一笑。如此一來,堂上笑意融融,眾人倒是少了許多隔閡,氣氛熱烈許多。
眾人相談正歡,盛云英突道:“適才聽聞這位全公子雅擅音律,今日盛會,不知可否撫琴一曲,以饗主人,不負良辰。”
全瑾瑜自花月如說破,始終垂首不語。心事重重,見有人提及自己,這才如夢初醒,擺手道:“雕蟲小技,難登大雅,豈肯有辱尊聽。”
花月如卻是先看了盛云英一眼,目光才又回到全瑾瑜身上,淡淡道:“公子不必過謙,你音律之精,天下罕有。五年前,你與白石道人洞庭湖上琴蕭夜鳴,叫風住云散,明月出云,引江上魚龍起舞,岸上行人落淚,已是人間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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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滿座皆驚,花沐容奇道:“你是洞庭白衣?”
花沐顏也道:“失敬失敬,我等不知,倒真是怠慢了。”
蕭平安與云錦書幾人都不知這“洞庭白衣”是何典故,但看諸人神色,哪里還不知曉。這個總被沐云煙擠兌,一副窮酸模樣,似是讀書不精的好友,竟是如假包換的天下名士。
璩毓秀道:“竟然是你?聽說你們在洞庭湖上奏樂,天空本是陰雨,你們琴聲一起,竟是云開霧散,是真的么?”
全瑾瑜搖頭道:“都是謠傳,哪有此事。姜先生情動瀟湘,我不過是個陪襯而已。”
沐云煙道:“好吧,我倒是小看你了,你藏頭露尾,當真是不夠朋友。”斜了蕭平安一眼,道:“你們兩個一個德性。”蕭平安沒來由被她一瞪,嚇了一跳。
全瑾瑜無奈道:“你也沒問那。”
沐云煙道:“少廢話,快彈一曲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