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情弄得一懵,心里剛升起一絲僥幸和感激。
可緊接著,蘇銘的語氣,又變得冰冷起來。
“但是,你們偷走的,不是我蘇家村的礦,是國家的財產!你知道這罪名有多大嗎?一旦捅出去,別說你了,你們運輸隊的隊長,都得進去啃窩窩頭!”
王建軍渾身一顫,剛剛回暖的身子,又一次墜入了冰窖。
“國家的財產”這五個字,像五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蘇銘湊近了些,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廢品站的周站長,你知道吧?那是我干爹。縣里的趙副縣長,前幾天剛來我們村,點名讓我當的這個隊長。你說,我要是閑著沒事,把這事兒往上捅一捅……”
他話沒說完,但王建軍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
周站長!趙副縣長!
這兩個名字,隨便一個,都能把他碾死一百回!
恐懼徹底擊垮了他。
蘇銘看著他那副快要崩潰的樣子,再次放緩了語氣。
“不過,我這人,不喜歡把事做絕。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這最后一句話,成了壓垮王建軍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再也撐不住了,“撲通”一聲,當著街上零星的路人,直挺挺地給蘇銘跪了下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城里男人,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蘇老弟!不!蘇大爺!您饒了我吧!我不是人!我豬狗不如!我什么都聽您的!我把所有人都招了!求您給我一條活路啊!”
當天深夜,招待所那間最便宜的鋪位里。
昏黃的燈光下,蘇銘看著王建軍用顫抖的手寫下的一張紙。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羅列著縣運輸隊里,所有參與偷盜礦石的人員名單,職務,以及他們每次分贓的詳細比例。
為首的,正是運輸隊的隊長,劉國富。
蘇銘把那張紙折好,揣進懷里。
一把無形的刀,已經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嘴角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