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漢子壓低笠檐,默不作聲。
斯文男人自覺無趣,長吁短嘆,只道這兩人都是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一路無話,牛車順利駛入臨遠縣。尚未在熟悉的朱門前停穩,曾向陳淳安討要四年牛膝的老門房便小跑迎上,一一作揖,而后湊到陳淳安身前,彎下腰,一副見了老爺的下人作派,諂媚道:“陳爺,您可算來了!姚管家這兩日總來門房轉悠,問您到了沒,早已等候多時了。”
說著從懷中摸出個巴掌大的布包,塞到陳淳安手中:“陳爺,一點心意……上回的事是小的不對,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陳淳安瞧著比自己大了不少的老門房,心里說不上的別扭難堪,可看他滿臉殷勤懇切,只得隨手收起,擺了擺手,讓他回去多叫點下人出來搬籮筐。
老門房應聲而去。
朱門大敞,熟悉的矮壯男人姚老五,在一群下人的簇擁下笑著迎出,看見陳淳安身旁三車的山貨,微微一怔,隨即滿面春風道:“我就說今天眼皮怎么直打架,原來是貴人登門,昨日府上還在催我趕緊去尋獐子,結果陳老弟今日就來了,真是驚喜啊。”
他逐一與車旁幾人寒暄,又道:“才幾日不見,陳老弟的隊伍又壯大了?看來建個供貨渠道,也未嘗不可。”
陳淳安聽出了姚老五話里有話,并未急著開口。
姚老五吩咐下人輕拿輕放,又壓低聲音道:“此事府上尚未定奪,我先賣個關子。一有消息,定第一個知會你。”
“多謝姚老哥。”陳淳安拱手道。
姚老五笑容可掬,目光掃向一旁的斯文男人與斗笠漢子:“二位是?”
“齊延庭,老陳的大哥。”斯文男人搶先道。
“張礁,獵戶。”斗笠漢子悶聲回應。
姚老五點頭,卻遲遲不說下句,只笑吟吟地望著二人。
陳淳安會意,對兩人道:“你們先去別處轉轉,稍后我去尋你們。”
二人對視一眼,未多言,轉身走出巷弄。
見其走遠,搬貨的下人也退回府內,姚老五收斂笑容,輕聲道:“魚塘的事怎么樣?”
陳淳安從麂皮腰包里掏出一枚事先備好的手繪地勢圖遞上,“位置確定,就等動工。”
姚老五將手繪圖揣在懷里,“陳老弟的東西不用看,你做事,我放心,只是……有一事想跟你說下。”
陳淳安有些疑惑。
姚老五左右看了一眼,湊近幾步,語氣緩緩道:“我手上有一批成色不錯的魚苗,我想到時寄養在你那,不知未來塘主能否行個方便?”
“姚老哥的這批魚,看來有些金貴。”當然知道這批魚有說法的陳淳安,沒有把話說絕。
“我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這批魚苗是這次老爺貴客從外邊帶來的登門禮物,我截下來了些。價值自然不用我多說。只是這魚不像尋常魚類,不吃水草螺獅,偏吃一種名為石靈根的草藥,難生伺候,我這有些草藥種子,想請陳老弟,代為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