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冰冷的墓碑,在山坡上并排立著。
照片上,我們一家人笑得那么開心。
蘇晴在每一座墓碑前,都放下了一束白菊。
她直挺挺地跪下去,不說話,也不流淚,只是伸出手,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我的墓碑。
力道那么輕,那么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長眠于此的人。
“陸時宴。”
很久,她才開口,聲音又輕又啞,被風一吹就散了。
“他進去了。”
“無期。”
“你看見了嗎?”
她轉過頭,看著我父母的照片,眼淚終于決堤。
“爸,媽,對不起”
“我來晚了,對不起”
她的指尖顫抖著,劃過我照片上帶笑的眉眼。
“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太晚了”
“我不求你們原一句話,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跟你們說說話了。”
她開始絮絮叨叨,語無倫次。
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她撞翻了我的咖啡,手忙腳亂。
說我向她求婚時,緊張得戒指都拿反了。
說我們吵過的每一次架,說她有多悔,有多恨自己。
說到最后,她再也撐不住,整個人趴在我的墓碑上,嚎啕大哭。
哭聲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我飄在她身邊,看著她瘦削的肩膀劇烈地聳動。
這三年來,盤踞在我心頭的怨氣和不甘,在聽到她哭聲的那一刻,好像忽然就散了。
剩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