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事叼著草根笑:“看你這急樣,啥事?”
陸宴看著李哥,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我家那口子被家里照顧的很好,不會做飯,我本來想著中午回去給她做飯,但時間太短了,吃不上啥好的,打聽了一圈兒,就你家媳婦兒有空。”
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個布包,里面是省下來的糧票和幾張紙幣:“想托你家李嫂,以后每天中午幫她做頓熱乎飯,這些你拿著,不夠再跟我說,你看行不?”
李干事愣了愣,隨即把布包往他手里推:“你這是干啥?我還以為啥大事呢,瞅你那樣,我家那口子跟我媳婦投緣,幫襯一把是應該的,哪能要你的糧票錢?”
“必須要。”陸宴按住他的手,語氣沉而認真。
“她懷著孕,得多吃點好的,天天麻煩李嫂,我心里過意不去。這些你收著,就當是我請嫂子幫忙。”
他想起凌安安喝了雞湯時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啃窩窩頭時難過不已的樣子,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硌著。
在上海時她錦衣玉食,跟著他來這苦地方,不能連頓熱乎飯都吃不安穩,她還為自己著想,遷就自己。
李干事看著他眼里的執拗,心里嘆了口氣。
陸宴這人就是這樣,嘴上不說,心里卻把人護得緊。
他撓撓頭:“行吧,我替我家那口子收著,這事包在哥身上了,我家那口子最會做菜,保準把弟妹伺候得好好的,頓頓有肉有湯!”
“謝了。”陸宴松了口氣,肩膀的線條都柔和了些。
“跟我客氣啥!”李干事捶了他一下。
“晚上我就跟我家那口子說!”
重新回到訓練場,陸宴端槍的手穩了不少。
心里想的卻是,以后李嫂做的吃食,她肯定會紅著臉說“太麻煩李嫂了”,卻會吃得干干凈凈,連盆底的肉渣都不放過,想著陸宴嘴里勾起。
傍晚陸宴訓練回來,推開門就見凌安安蹲在煤爐邊,手里拿著鍋鏟,正對著鍋里的青菜發呆。
油星濺到她手背上,她“嘶”了一聲,卻沒躲。
“讓開。”他大步走過去,接過鍋鏟,眼里有些責怪,卻不是責怪她,是責怪自己。
爐火映著她紅撲撲的臉,手背上的紅痕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