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溫暖如春,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角落里的香爐中,燃燒著能凝神靜氣的龍涎香。
大徽王朝的太子,君懷瑾,正獨自一人坐于窗前,手中捧著一卷前朝的兵書,看得極其專注。
他身著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面容溫潤如玉,氣質儒雅,任誰都會以為,這是一位不問世事的富貴閑人。
“殿下?!?/p>
他最信任的內侍總管常德,邁著小碎步,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用火漆封口的鐵盒。
“‘四海商盟’的船,剛到港?!背5碌穆曇?,壓得極低,“這是從乾國那邊,加急送來的物件?!?/p>
君懷瑾的目光,從書卷上緩緩移開。
“哦?”他的眉梢輕輕一挑,放下了手中的兵書,“比孤預想的要快了三日?!?/p>
他沒有立刻去接那個鐵盒,只是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叩了叩面前的桌面。
“送信的人,可還穩妥?”
“回殿下,是個生面孔,但驗過了‘四海商盟’的信物,不會有錯?!背5鹿泶鸬溃皷|西送到后,便立刻離港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很好?!?/p>
君懷瑾這才點了點頭,示意常德將鐵盒呈上來。
他沒有急于打開,只是仔細地端詳著鐵盒上的火漆印。印記完整,沒有絲毫破損。
他取過一柄小巧的銀刀,小心翼翼地將火漆挑開。
鐵盒打開,里面靜靜地躺著的,只有一封信和一塊通體漆黑的玄鐵令牌。
“狼衛……”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
他當然認得這塊令牌。
這天下,也只有他和他那位七弟,最清楚這塊令牌背后,所代表的力量。
他緩緩地將那塊令牌,握在了手心。那冰涼的觸感,仿佛將他的思緒,也帶回了風雪交加的北境。
許久,他才將令牌放下,展開了那封,由乾國大皇子“親筆”所寫的密信。
信,是沈琉璃寫的。
“……久聞殿下用兵如神,三年前兵不血刃便平定南蠻水匪之亂,孤在乾國亦是欽佩不已……”
看到此處,君懷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弧度。
“三年前,孤水淹七軍,雖然平了水匪,卻也同樣淹沒了良田萬頃,致使數萬災民流離失所。此事,至今仍是朝中那些言官,攻擊孤的把柄。這個李裕,他是在夸我,還是在罵我?”
“……聽聞殿下近日為北境互市之事操勞,龍體欠安,竟未能出席宮中壽宴,孤心甚憂之……”
君懷瑾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上個月,他提出的與北境蠻族互市關稅的提議,被父皇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駁斥為短視之舉,讓他顏面盡失,只能稱病不出。
此事,乃是東宮秘聞,這個遠在乾國的李裕,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