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致辰遲疑片刻后繼續干活,始終都沒說話。
邸嘯收了聲也不再語,手腳利落的往樓下他借來的小型三輪車上搬東西。
最后離開前,齊致辰站在門口回身看了好久。這房子里的每件東西都有他和男人觸摸過得痕跡,仍清晰記得當時男人第一次帶他來時的樣子。在這里度過了一年多,快的是每次男人回來他們相處的時間,慢的是每次他等男人回來的日子。
“走了,”邸嘯在門口輕聲喚,“走。”
齊致辰從喉嚨發出一聲低沉的嗯,將手中房門鑰匙扔在了地上,聽到清脆的金屬撞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后他背上書包轉身走出來快速關上了門。
下樓的過程他走的很慢,壓住的腳步像是在做某種心理抗爭,樓道里射進來的唯一一道太陽光隨著他下樓梯的動作忽明忽暗,他挺了挺背快步追著等的不耐煩的邸嘯而去。
誰也不能逆了命中注定,多少人面對不想接受的設定最終都會咬牙含淚被生活的大手推著走。世上最殘忍的兩個字是妥協。
齊致辰決定從被困住的境地里走出來,他住回宿舍就開始準備考研復試,讓自己忙的沒有空閑確實看起來有效,可一旦思想從題海里抽出來就會再次被裹挾著到回憶里。各種各樣的回憶烙印在腦海,反反復復揮之不去,拖垮了他的精力。
是不是要等到想要的東西握不住才會明白什么是無助,越是想走出來越是被捉回去。齊致辰憋悶在心里不可名狀的情緒折磨著他,每日愈增,他變得脾氣煩躁情緒壓抑,嚴重時甚至覺得活著沒什么意義。然而倔強的他卻始終沒放棄在矛盾中自我珍惜。
四月中旬的一天他去了系樓,推開了袁教授的辦公室。
袁昌民看到齊致辰后問:“前兩天的考研復試怎么樣?”
齊致辰忽略袁教授的問話,直道:“教授,之前你說的公費留學那件事到截止期限了嗎?”
袁昌民連忙示意得意弟子坐下:“坐坐坐,還沒到,要五月初上報呢。”
齊致辰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將書包放在了腳邊地上,很認真的說:“我想和您談談去留學的事。”
如果非要選一種結局,齊致辰寧愿徹底離開這里去救贖自己,他便選擇了熱愛的事。
所以當他那個周末去市中心明珠飯店告訴那兩口子自己要出國了時是帶著發自內心的笑。
楚明珠是最先做出反應的,特興奮的拍拍齊致辰肩膀:“哎呀我們小齊真是有大出息的人啊!嫂子為你高興!什么時候走?”
“謝謝嫂子,”齊致辰笑笑,“差不多在六月末。”
艾云輝估計是高興的不知說什么,不停的笑著點頭:“好事好事,大好事。”
學校給建筑系的兩個名額都是袁昌民推薦的,一個是他本校研一的女兒,一個是齊致辰。當時齊致辰的果斷拒絕后他一時沒能找到合適人選就一直將事情擱置,當齊致辰再次前來主動申請他喜出望外,直接就把申請表讓齊致辰當場填了。
事情像是順水漂著的船,毫不停留方向明確的前行。走之前齊致辰選了一天請了那幾個哥哥吃飯,聲稱自己始終都仗著沒賺錢的學生身份被強行安排著蹭飯,在離開前一定要做東感謝哥哥們一直以來的照顧。滿桌子唯獨身邊少了那么個人,所有人都避開那條敏感線路,齊致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天他破天荒的喝了好多酒,喉嚨多次溢出的愁苦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走的那天,齊致辰誰也沒告訴,他不想被送別,那滋味很難受,連他媽要來送都被他說服了。盡管這樣,他也不知道顧禮彬怎么會來。
在機場袁教授一家三口依依不舍時,顧禮彬就出現在了蹲在地上系鞋帶的齊致辰面前。
“禮彬哥?”齊致辰是驚訝的。
顧禮彬嘴角勾起:“怎么,就這么想走的悄無聲息?”
齊致辰沒等多問,顧禮彬就從兜里掏出一紙條:“喏,剛到那一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這個人在倫敦好多年了,這是她在那邊的聯系方式,我已提前跟她打過了招呼,到時你找她幫忙時提我,她是不會不管的。”
齊致辰捏過顧禮彬攤開手掌上的紙條,抿抿嘴:“謝了禮彬哥。”
“好好深造自己,我們都等你回來。”顧禮彬笑著張開了雙臂,嘴角的弧度看上去很舒服,“擁抱一下吧,一路順風。”
齊致辰沒猶豫的抱住了男人,點點頭:“嗯,會的。”
“小齊,走吧!”袁靈轉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