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暄的聲音,池峋轉(zhuǎn)過身。
“是你?!标戧颜Z氣里的嘲諷大過驚訝,臉上帶著傲人的輕笑,“幾年不見,你倒是長高許多?!?/p>
池峋冷著臉不說話,看著這張帶給他噩夢的臉,他感覺自己的中樞神經(jīng)隨時會癱瘓。
陸暄抬起手腕,觀察上面淺淡的疤痕,回憶倒退至他被送進(jìn)少管所的那個前夕……
那時的池峋還是個個頭小小的初中生,被官季霖用雙臂緊緊箍住身體時卻像一頭發(fā)了瘋的困獸,紅著眼掙脫桎梏,狠狠撞向陸暄,咬住他的手腕不放。最后池峋是被官錦一把提走的,扔在地上踹到口鼻都是血。
“你騙我過來,不會又是為了你那僵尸媽報仇雪恨吧?”陸暄把手腕放下,“當(dāng)年你咬我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話音剛落,一個拳頭就橫空朝陸暄的鼻梁砸去。陸暄來不及躲閃,頃刻倒地,鼻血汩汩而出。
池峋壓身下來,把他制服在地,緊攥著他的衣領(lǐng)警告道:
“李鶴然,我罩著了。你膽敢再招惹他,我一定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李鶴然?”陸暄揉揉刺痛的鼻腔緩了一口氣,啞然失笑道,“沒想到你跟那個瘸子還有一腿?!?/p>
“你說誰是瘸子!”池峋聲音撕裂,“我打爛你的狗嘴!”
池峋像一顆徹底被引爆的行星,完全失控脫軌,雨點一樣的巴掌響亮地抽在陸暄的嘴角。直到把陸暄的嘴角抽到又青又腫,他的怒氣也未得半點消解。
“誰?!誰在那邊打架?”背后傳來紀(jì)律部主任的聲音,“哪個系的?給我住手!”
“陸暄,我說到做到!今天算你走運。”池峋撂下手,fanqiang跑了。
陸暄疼到躺在地上動不了身,眼睛半睜著,只能看到明晃晃的日光。一股血腥味涌上嘴角,他劇烈地咳嗽著,臉上卻還有笑意。
池峋,今天你給我的,我都會報回去。終有一天,我要你眼睜睜地看著李鶴然墜入深淵……
十九歲的池峋怎么也想不到,七年后的陸暄,會再次把他摁進(jìn)人生的噩夢。
半個月后,李鶴然就可以扔掉肘杖走路了,也開始了第一階段的術(shù)后復(fù)健。復(fù)健地點就在李鶴然家附近,步行不過十分鐘的路程。但是池峋仍舊不放心,堅持要跟著一起去。
復(fù)健房很寬敞,靠墻處擺了一排各式各樣的復(fù)健器材。由于時間快接近傍晚,復(fù)健房里并沒有太多人。李鶴然和池峋一進(jìn)門,就看到左手邊一個大叔正躺在墊子上做腿部復(fù)健活動,他的小腿已完全萎縮。李鶴然很輕易地共情了大叔的苦難,心情不由得低落,露出慈憫的神色。
池峋知道李鶴然在難過什么,無聲地輕握了一下李鶴然的手。李鶴然轉(zhuǎn)過臉對池峋微笑:
“池峋,我沒事。別擔(dān)心?!?/p>
“你是李鶴然吧?”一位青年男人向李鶴然走去,遞過去一張名片,“你好,以后由我負(fù)責(zé)對接你的復(fù)健訓(xùn)練?!?/p>
李鶴然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笑著道:
“曹老師好,有勞您了?!?/p>
青年男人引導(dǎo)他們來到一處康復(fù)器材旁,簡單地向李鶴然介紹了各個階段的康復(fù)訓(xùn)練方案和持續(xù)周期,并說了一些鼓勵的話。
“我們先做三組腘繩肌力量訓(xùn)練。”青年男人讓李鶴然全身趴在墊子上。
池峋站著看李鶴然趴在那墊子上,那俯瞰的視角顯得李鶴然很小一個,像一只可憐的小綿羊。他蹲下身,聲音輕柔:
“阿然,別怕,我在。”
“我不怕?!崩铤Q然仰起臉給了池峋一個燦爛得像太陽一樣的笑容。
青年男人提醒李鶴然要開始時,李鶴然先申請了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