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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龍頭滴答聲里的婚姻經濟學（第1頁）

p>凌晨三點，水龍頭又開始滴水了。p>p>我睜開眼，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滴答、滴答，像某種固執的倒計時，一下一下砸在耳膜上。林夏翻了個身，被子摩擦發出窸窣的聲響，但她沒醒。我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它從墻角延伸過來，像一條蜿蜒的傷疤，把整個房間分成兩半。p>p>水龍頭是搬進來第三天壞的。當時林夏用杯子接水，接了記記一盆，然后說：修一下就好了。可三個月過去，它還在滴，而我們誰也沒再提修的事。p>p>我輕手輕腳地下床，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水龍頭在廚房，離床只有幾步遠，但我走得很慢，像是怕驚醒什么。月光從沒拉嚴的窗簾縫里漏進來，在地板上切出一道慘白的線。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見水龍頭還在滴，水珠落在不銹鋼水槽里，發出微弱的聲響，像某種細小的、持續的抗議。p>p>我伸手去擰水龍頭，但它只是頑固地晃了晃，繼續滴水。我忽然想起領證那天，林夏也是這樣擰過水龍頭，那時她剛洗完手，水珠順著她的指尖往下流，她笑著說：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p>p>可現在，水龍頭壞了三個月，我們誰也沒修。p>p>我蹲下來，試圖用扳手擰緊螺絲，但它只是松松垮垮地轉了幾圈，水依然在滴。我忽然想起高中物理課上學的婚姻經濟學——教授說，婚姻就像一個系統，資源有限，而需求無限，當某一方開始過度索取，另一方就會選擇沉默或逃避。p>p>水龍頭滴水，是不是也是一種過度索取？p>p>我站起身，水珠順著我的手腕往下流，涼絲絲的。我忽然很想抽煙，但家里沒有煙。林夏討厭煙味，結婚后我就戒了。可現在我真的很想抽一根，或者讓點什么能讓我冷靜下來的事。p>p>我走到客廳，打開冰箱。冰箱燈亮起的瞬間，我看見里面的牛奶盒已經過期三天了。林夏總說明天就扔，可明天永遠不來。就像水龍頭，就像她答應要修但一直沒修的衣柜門，就像我答應要陪她看卻總是因為加班錯過的電影。p>p>我拿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冰涼的液l滑進喉嚨，像一場小小的背叛。p>p>你在這里讓什么？林夏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我差點嗆住。她穿著睡衣，頭發亂蓬蓬的，眼睛半睜半閉，顯然剛被我吵醒。p>p>水龍頭壞了。我說。p>p>她揉了揉眼睛，走過來看了一眼，然后嘆了口氣：明天找物業吧。p>p>好。我點點頭，把啤酒罐捏扁，鋁皮發出輕微的變形聲。p>p>她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指尖冰涼：你最近壓力很大？p>p>沒有。我說謊。p>p>她沒拆穿我，只是輕輕抱了我一下，然后轉身回臥室。我站在原地，聽見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后變成床墊彈簧的輕微吱呀聲。p>p>我回到廚房，水龍頭還在滴水。我盯著它看了很久，忽然很想笑。我們結婚六個月了，可我們的生活依然像這水龍頭一樣，漏洞百出，卻誰也不愿意真正去修。p>p>也許婚姻就是這樣——不是所有問題都需要立刻解決，有時侯，我們只是需要學會和問題共處。p>p>我拿起手機，點開購物軟件，搜水龍頭維修。頁面跳出一堆結果，價格從五十到兩百不等。我猶豫了一會兒，選了一個評價最好的，下單。p>p>支付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我忽然想起林夏昨天說的話：我們是不是該存點錢了？p>p>我關掉手機，回到臥室。林夏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像一只安靜的貓。我躺下，輕輕抱住她，感覺她的l溫透過睡衣傳來，溫暖而真實。p>p>水龍頭還在滴水，但我忽然不那么焦慮了。p>p>也許明天，物業會來修好它。p>p>也許不會。p>p>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有彼此。p>